这个男人一发话,那些之前把路峰视若空年气的安家亲戚,这会也假惺惺客气起来。
安霜霜的大伯指了指桌子最边上的位置说:“快坐吧。这小伙子长得不错,就是瘦弱了点,身体看起来不大好啊。”
大伯母眼光在路峰身上扫了好几遍,没有发现什么商标LOGO,就断定这个小伙子没什么钱,衣服都穿不起个有牌子的,还能有什么出息?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啊?怎么大过年的不回家来这里?”
安霜霜把路峰强按的坐座上,然后替他回答:“峰哥哥没有亲人了,我爸从小看着他长大,所以过年到我家来。”
安霜霜的姑妈恍然大悟:“你是不是路家的那个小子啊?哎哟,你的命可是真不好,路家那百亿家产都能让你半年作没了。听说,你还坐牢了?”
说完她还扫了孙芝芳一眼,意思是你们家怎么人都往家里迎啊。
孙芝芳没有理安霜霜姑妈,而是急着向坐在首位的年轻人解释:“钱松啊,这个人是和安远山认识的,可是跟我们母女没有关系,你叔叔那里……”
钱松很机灵的点头:“婶婶,您说的哪里话。这本就是您的家事,我是不会在叔叔面前搬弄是非的。”
路峰坐在这间屋子的角落里,锐利的目光从这屋里人脸上扫过,心里冷笑着。
安伯伯去世不到一年,孙芝芳就已经再嫁,看起来她在钱家根基未稳,正急着表现呢。
这时安霜霜坐在了钱松身边,钱松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今天我来这里拜访各位亲戚,就是希望大家同意我和霜霜的婚事。”
“同意,同意!”满桌的人异口同声:“钱大老板的侄子是留学回来的精英,又是钱氏连锁酒店的总经理,我们家霜霜真是好福气啊。”
全屋子里的人只有路峰一个如同置身世外一样,无声的喝了口酒。
钱松瞟了他一眼,脸色有点不好看。
安霜霜的姑妈先坐不住了,尖着嗓子说:“你这个人有没有点礼貌啊。别人家大过年的,你赖在这里不走,给谁脸色看呢。”
路峰不动声色的抬头:“我不是给谁脸色看,我只是替安伯伯喝口酒。他的女儿今天带未婚夫回家,可是这满桌酒宴,却没有给安伯伯留个位置,怎么说他也是亲生父亲。”
孙芝芳本想当场摔了筷子赶路峰出去,他一个杀人犯,坐过牢的人,走到哪里都晦气。自打路峰进门,她就觉得胸口堵得慌。
但当着钱松的面也不能把场面弄得不可收拾,怎么说也是女儿的好日子。
孙芝芳只能换一种方法,让路峰自找没趣。
于是她眼珠转转,换了一副嘴脸,带着笑说:“我们家一向不在乎这种俗礼,就是霜霜爸爸在世也不会计较这些的。”
“你们家?”路峰挑了下眉:“你不是钱太太吗?你现任老公也不在了?那您这命也不太好呢!”
霜霜的伯伯拍了一下桌子:“你这个小子怎么说话这样难听?想吃不想吃,不吃快滚!”
霜霜一见大家剑拔弩张,马上站起来打圆场:“其实峰哥哥之前不是这样的,可能在监狱中的生活太苦了,所以说话有点不得当,大家不要计较。”
霜霜伯母哼了一声:“他不是个杀人犯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不会是越狱吧?”
“不是的,峰哥哥早就出狱了,只是……他一出狱就和我们失去联络,我爸找了他很久也没找到……可能他这几年忙事业了。”
说到这里霜霜满怀的期望的看向他,希望路峰能说出一个让在场人刮目相看的理由。
路峰身形笔直,气势巍峨,不紧不慢道:“出狱后,我就一直是风里来雨里去,也算是什么苦都吃过了。”
他说的是实话,就是这几年的真实写照,如果没有这些,他也不可能达到今天的高度。
可是安家亲戚脸上的鄙夷与嘲讽更加明显,他们对视一下,心里讥笑着,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卖苦力的,还想替人家强出头,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就连安霜霜听了路峰的回答之后也是大失所望。
本来以为他今天突然到来是小有成就,没有想到他就是一个泥腿子!早知道就不帮他说什么话了,万一被钱松误会了就不好了。
钱松是孙芝芳介绍给霜霜的,出身富裕人家,高学历,还在海外镀过金,霜霜当然是要抓着这个金龟婿不撒手啦。
看着霜霜逐渐冷下的去的脸,路峰完全猜得出来她此时的想法。
但是他紧抿的嘴唇不作解释,安伯伯不在了,满屋之人都陌路,话不投机半句多。
霜霜的姑妈斜着眼角瞅着路峰:“你这几年过得可挺苦,都是同龄人,人家钱松天天坐办公室,有空调冬暖夏凉,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你可就惨多了,别说比钱松了,就是比给我家超市看库房的老头都辛苦。这个看库房老头关节痛得走不了路,过完年就不来了,不如这样,你来接替他。我管吃管住,一个月给你两千怎么样?”
“你家那小仓库瘸腿老头都看得了,人家年纪轻轻的怎么看得上?不如到我们物业修下水道吧,那个活虽然在苦点累点,挣得也比看仓库多!”霜霜的伯母接过话:“你以前也是吃苦过来的嘛,不会挑吧!”
尽管看到路峰没什么出息,霜霜觉得心里窝火,可是他们毕竟从小就认识,还有情份在里面。现在亲戚们给他工作,他又不吱声,霜霜着急的开口:“你在临江找到工作了吗?”
路峰摇摇头。
霜霜又问:“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这回她伯伯抢着回答:“他如果找到住的地方能大年三十的跑到别人家吗?肯定是没有啊。”
霜霜神色愈发凝重:“峰哥哥,你没有地方住也别硬撑着。这天寒地冻的,你又没有工作,将来怎么办呀?你要是怕累,不如就去帮我姑妈看仓库,老头都看得了,你更没问题,有吃有住,多好。”
路峰不置可否,站起身,目光越过霜霜头顶,直视着孙芝芳:“谁说我没有地方住。我记得路家在郊区还有一座花房,安伯伯是我家的花匠,一直管理着那里,我就住到那里去。”
孙芝芳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指着路峰的鼻子骂:“我说大过年的怎么闯进来一个扫把星!原来是抢死老头遗产的!告诉你,安远山死了,他留下来的一切都归我,怎么处理也是我的事,那个破地方我早就卖了!”
路峰一点也不意外,他还是一副举重若轻的样子:“你最好明白一点,那个花房是我路家的,安伯伯只是代为管理,与你有什么关系?另个,花房里有我路家两株价值连城的金丝铁兰,这花也是路家的族徽图案。你最好交出来!”
孙芝芳哈哈大笑起来:“你摆什么公子哥的谱?!还族徽图案,你们家死得就你一个人了,还要那个矫情的东西做什么?你是要挂着这个图案看仓库啊,还是掏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