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有关高考的话题相对减少了许多。对农村人来说，养家糊口才是硬道理，肚子是不能忽悠的。忙月一过，外出打工的人们又纷纷扛起行囊，赶去可以赚钱的方向。秀儿爸爸也是其中的一员。

爸爸不在家里，妈妈没有可以使唤的对象。她知道女儿不仅仅有点懒，还有负面情绪，又怕太阳晒，喊她帮忙干活时很费力。不喊三遍不答应，不大声吆喝不理睬，像快木头。像个死人。

秀儿长久这样，妈妈很无语，也恼火。恨意顿生的时候，妈妈骂人不留情。

真是越难越添乱，家里的葫芦瓢也破了。没有瓢盛水，煮饭都有困难，水不会自己跑去锅里。吊在树上的葫芦刚好老了，可以锯瓢应急。但锯瓢是一项艰难的工程，摘葫芦也有困难，杆子不够长度，梯子要人扶，必须两个人。

妈妈举着杆子，站在摇摇欲坠的梯子上。她仰着头，对着葫芦戳。葫芦机智地晃悠着身子，借着树叶的保护，躲避着杆子的袭击，消磨着主人的耐力。因为葫芦总在晃悠悠，搞得妈妈头晕眼花，脖子酸软，手脚无力，差点栽倒在地。她在极度气愤与恐怖中抓紧梯子，佝偻着身子，几乎是爬下来的。葫芦嘲笑般看着她，在梯子的震动下，悠哉地荡秋千。

妈妈忍无可忍，对着里屋大声喊叫。

秀儿躺在床上，对妈妈的大呼小叫司空见惯，置之不理。她受够了妈妈的一惊一乍，像狼来了一样，像被狼咬住了脖子一样，讨厌。

“秀儿，快来▁▁”妈妈又在鬼哭狼嚎。

秀儿索性钻进被窝，两手捂住耳朵。她知道妈妈今天不会因此罢休。一定会赶上前来，像小时候逼自己早起一样，不是揪耳朵就是扯辫子，想方设法不让人睡懒觉，想方设法把自己当出气筒。妈妈简直是神经质，不是骂人就是打人。

打吧，随她打，被她打死更好。不就是借题发挥吗？哼！

但今天，太阳好像换了方向，妈妈手里的武器变成了抽牛的鞭子，她推门进来时咄咄逼人，像要与谁斗气，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妈妈的气势令秀儿一愣，她手里的鞭子耀武扬威，随时准备高高扬起。天，还来真的？秀儿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几下。如果妈妈真抽的话，如果失手，将鞭子抽打在脸上的话就惨了。虽然心情不佳，但不愿无故挨打，导致破相，得不偿失。妈妈善用武力，多数时候不问青红皂白。

挨打多了，秀儿不怕，因为习以为常，因为妈妈多数时候是半打半吓。但今天这鞭子的威力不可小藐，看来是来真的了。高考落榜后，妈妈似乎讨厌自己，加上没有听她的话去复读，难道她要公报私仇？这样想着的时候，秀儿连忙坐起说：“你出去，我穿衣服。”

看到女儿今天的态度竟然这么端正，妈妈觉得奇怪，她甚至抬眼看着外面的太阳，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秀儿乜着她，将衣服举过头顶，趁势看了一眼那虎虎生威的鞭子。看到鞭子在妈妈手里耷拉着脑袋时，秀儿才放心地掀开被子，开始穿鞋子，好汉不吃眼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