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上去就有那么蠢?”果然再聪明的女人都有不可理喻的时候,戚宛竹既然点出了自己的用意那自己还有什么可能会去请杀手,吃力不讨好呢?他刚想说点什么就被突然乍现的灵光打断了,还是有可能的。华家不过是一个富商之家,华尹却中了蛊,而自己也会明武功却要隐瞒,杀手追杀程子立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出手,而是引到了戚宛竹在的地方,这些都太过巧合了。
“太巧了,不是么?”她嘴边挂着薄凉的笑意,冲淡了她柔弱的面貌。
“试,太巧了。”这件事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解释,他都无法洗脱嫌疑,而华尹中的蛊,却还是要靠戚宛竹帮忙,自己要得罪她也不是现在。“我承认,我确实知道你在那儿,你当时在的地方离程大夫家并不算远,习武之人六感是比常人要灵敏多的。”
就在那一瞬,华奕感觉到了一股杀气,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他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就做出了本能的反应,他侧过头想躲过那一击锁喉,却发现那速度比自己料想的更快,不过眨眼间自己的喉咙就被掐在手中,就在那一刻,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猛的往头上冲。
明明没有运功打坐,而他却感受到了自己脖间的脉搏砰砰砰的在跳动,十分有力和鲜活,那是他在跳动的生命。但一个冰凉的手指却抵在了上面,他可以清华的感受到这只手的手指甲有点长,修建的很平整,并不是时下贵女小姐们那种略尖的椭圆形,而是一种钝角十分大的,甚至不能算是弧形。
这只手很冰,捏的力道也不重,但他知道只要自己有一点异动,那指甲就会毫不留情的划破自己的皮肤。他看着她的眸色十分幽深,深得仿佛不见底,映照不出自己任何的模样,哪怕她在看着他。而此时那人毫不掩饰的嘲讽道:“你连我一招都躲不过,六感过人?”她的音在最后四个字上饶了又饶,转了又转,不可谓不好听,只是那说出的话却不怎么美好。“小女子不才,却也比华公子多出几分本事,可我为何分毫没有察觉到有刺客呢?”
“有些东西是天赋,老天给的,怎么也求不得。”他轻轻掰开戚宛竹的手,她的手很冰,屋内地龙烧的这么旺,再冷的手按理说也该热了,可她没有。“华家,不过是商户人家,戚姑娘多虑了。”
“你说的这些都无法证明,虽然细想你怎么都不应该会对阿意下手,可我并不觉得华公子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人,就只单单是找我救华尹。”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用东西来还,你告诉我怎么解华尹身上的蛊,我告诉一个关于你的消息怎么样?”
“消息?华公子不妨说说看,什么样的消息值得去换你弟弟的命?”
“戚宛梅,你不好奇么?你才离开戚家几天,为什么我们就会得到你的消息?”华奕虽然不知道戚家三兄妹的弯弯绕绕,但也不是没有见过戚宛梅,长相和戚宛竹有个七分相似,尤其是眉眼间的坚毅。咋一眼看上去十分容易让人搞混,但只要一相处便会发现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戚家在江湖上一直有不少风言风语,他之前也猜测过戚宛梅可能不是亲生的,毕竟两兄妹的态度都十分奇怪,可戚宛梅那长相又实在说不过去,所以,这也成了一个谜,每天都被大家说了又说,还是乐此不彼。但这次戚宛梅做的实在过了些,就是不知道戚宛竹这次会怎么处理,是照样后善粉饰太平,还是怎么说?
“这是我们戚家的事,华公子对此很好奇么?”戚宛竹的眼神瞬间变得异常锐利,他看着她的眉头抬了一下,手也有意识无意识的开始搭在短剑上,一下一下的点着,虽然没有下一步动作,但态度已经表现的极为明显了。
“华某连自家的家事都忙不赢,哪还有空管别人家的?”他去桌上寻了几个杯子,倒了些茶,也没管她们要不要,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只是猜想,戚小姐可能需要。”
“......”戚宛竹没说话,她在考虑,华奕也没打扰,那副悠闲自在的模样看得她分外扎眼,仿佛笃定了她一定会同意一样。戚宛梅的态度她一直都知道,只要看到她过得不好,她那个妹妹就舒服了。“玄灵山庄。”
“华尹的蛊我没办法,但我可以给你指明一个方向。”想通后她也不再纠结,爽快的说出自己知道的消息。“玄灵山庄,只要你有本事能求动他们,你弟弟就算是死了,只要时间不是太长,都能给你救回来。”
“玄灵山庄在哪里,不用我说了吧。”她眼睛闪了闪,看着没有反应的华奕又多嘴了一句,她不敢说别的,至少华家在华奕在的时候是不可能倒的,顿时她又想起了戚宛梅,又是一阵厌烦。
“我不知道你们戚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你妹妹似乎对你有些不一样的情绪。”他说得十分委婉,尽管那都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冬姬城位置属中原偏南,而你在北方。这个季节河水早已结冰,水路根本走不通,最快的也就是官道,尽管这样也要半个月,恰巧,我得到消息时,也是半个月前。”
“你的子母剑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剑,怕是不少人眼热的很吧,说出去你也不过十七,放在闺中也不过是刚及笄的姑娘,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最后一句话震得戚宛竹半响才反应过来,她早就知道戚宛梅肯定会对她出手,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尽然会这么大胆,大哥还在,她怎么就敢呢?
“又是过年,戚宛柏根本走不开,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死在外边,他也没有证据。就算戚宛柏和你的关系再好,你一死,他就只剩戚宛梅一个妹妹了,就算事情真水落石出后,他还会为你报仇么?”
“你的行踪江湖上应该人尽皆知了,就是不知道敢动手的会有哪些了,里面其中有杀手也说不定。”
“你是指他们?”戚宛竹想到了之前那一批杀手,她摇了摇头否定道:“不可能,若目标真是要找我,那些杀手也太不够看了。培养一个杀手并不容易,哪怕是普通的也不会这样去浪费,用来对付阿意倒是说得过去。”
“雪天穿白色衣服,训练有数,牙中又没有藏毒,你对得上号的有几家?”华奕指出一个十分明显的特点,雪天穿白衣服,杀手穿黑色衣服已经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哪怕是雪天,哪怕在光天化日之下,也都是一袭黑衣,哪怕这会让他们很容易暴露。
“好几家,我不敢确定。”她刚想说点什么,眼尖的发现华尹的脸色开始诡异的变红,她迅速的捏起他的脉搏,脉象比起之前的诡异,现在倒稳定不少,只是这激烈的程度让她不由得怀疑眼前这个瘦弱的男人会不会被冲破筋脉。她皱起眉,想了想还是封了他身上几处穴位,感受这渐渐平息下来的脉搏才收回手。
“你就这么当哥哥的?”她看着还老神在在的华奕明显嘲讽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司空见惯也就那样,反正死不了。”他最后几个字咬的有些意味深长,戚宛竹对上他眼睛似乎就明白了什么,勾起一抹弧度,也没点破,她没兴趣参合别人的家事。“江湖人尽皆知的事,华公子还拿出来说,未免太不够诚意了吧。”
“也是,”华奕竟然没反驳,而是眼里带了点意味不明的笑意,他放下手里的茶碗,敲了一下桌子。“那再加上一个好了,戚宛梅现在应该在冬姬城了。”
“她既然要给我下套,为什么还要来冬姬城?”戚宛竹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拉了拉,转过头一看,程子立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戚宛梅来冬姬城了?”
“正是因为解释不通,所以才是宝贵不是么?”
“我不想她来,”程子立不悦的嘟囔道:“每次她来准没好事,这次也不知道打着什么心眼,简直就是个扫把星。”
“我也不想她来,只是没想到这次阿筇竟然没有看住她。”她头疼的揉着太阳穴,真的是过年都不得安分一下。自从她来到冬姬城后,就一件事接一件事,连环炸的她简直辞不及防,她想回去掐着戚宛梅问她为什么,可想想也知道会说就鬼了,估计又是在阿筇面前装可怜,好像自己怎么欺负了她一样。
“我们先去看你姐姐,”她拉起程子立转身就要离开,“华尹的病是蛊导致的,你留下来也没用。不如先去看你姐姐,至于阿笙——船头桥头自然直吧。”
“我同你们一起去。”华奕在她们推开门那一刹那起了身,也顾不上她们的意愿执意跟在后背。“是去看已故的程大夫么?”
“你去干什么?”没等戚宛竹发话程子立就叫起来,她忍他已经很久了,之前见阿芋和他一直在说正事,她又不好打断发作,只能忍着。“家姐和华公子并无交集。”她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了,就差直接说出口。
“在下想确认一件事,只是祭拜一下,无所谓交情不交情。”华奕脸上一哂,但他到底脸皮厚,那种不适也就是一下就适应了。“不会打扰二位的。”尽管他再三保证,程子立仍是不太情愿,但见戚宛竹也没说什么,只能一路嘟嘟囔囔的,占些口头上的便宜让自己好过些。
程子立又看了看身边的戚宛竹,她面色很平淡,两眼直视前方,就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牢牢的吸引她的视线。程子立撇了撇嘴,她了解戚宛竹,比戚宛梅还要了解的多,她一看就知道戚宛竹在发呆,不然自己偷看早就被抓了。她不知道戚宛竹在想什么,但隐隐能猜测到似乎是关于戚宛梅的事。
她不好去打扰,咬着嘴不甘心的憋了下去。戚家的事她知道一点,可那又怎么样,戚宛梅依旧是戚家的小姐,她倒是愿意让戚宛竹住这里,可这样就太被动了,万一不小心着了戚宛梅的道,自己又不上忙,那真是找地方都没得哭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进入肺部,顿时让她脑子清醒不少。戚宛梅只能让戚宛柏来动,不然她和阿芋谁动都要被冠上骂名,她就不信戚宛柏对戚宛梅做的事一无所知,可既然知道的话,为什么还让戚宛梅这么逍遥?她想不通,便抓着戚宛竹的袖子在手里搅了又搅,那块布早就被捏的皱巴巴了。只可惜两位当事人都没心思去注意这些四肢庞末的东西。
“不知道戚姑娘对自己了解多少?”一直沉默到现在的华奕突然出了声,他觉得有些话再不说,怕是下次相见都不知是何时了。“戚姑娘可能疏忽了一些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