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黄石坚，出生在一个贫困家庭，我妈生我的时候，就难产死了，我和我爸两个相依为命，我爸一个人在工地打工，收入不多，很辛苦才把我拉扯大。
虽然日子很苦，但总是能熬过去的。
直到我十五岁那年暑假。
那天我在家晾衣服，忽然有人在门口嚷嚷起来。我赶紧出门看一下，发现门外有个染着一头红发的漂亮妹子，穿一件黑色露脐装和一条极短的短裙，露出雪白的大腿，手里正叼着一根香烟。
而红发妹的身后，还站着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手里都拿着棍子，看起来像是一帮混混。
这些人我都没见过，一看就不是本村的。
那个红发妹的烟熏眼瞪了我一眼，说道：“黄仲华在家吗？”
黄仲华就是我爸。
我被这阵势吓住了，有点害怕，说道：“我爸不在家。”
我爸确实不在家，这是实话，他在外面打工，通常都是几个月才回家一次的。
红发妹忽然把烟头扔到地上，喝到：“好，动手！”
她身后那四个混混径直闯了进来，一把把我推开，然后挥起棍子，竟然开始打砸我家里的东西！
家里的玻璃窗被砸碎，桌子椅子也被摔个稀巴烂。
“什么破玩意儿，连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有个梳着个鸡冠头的混混嘴里说着，手上的棍扫过一片，竟然把我妈的牌位也给扫了下来！
“喂！你们干什么？！”我登时就冲过去，可是那个鸡冠头却一棍子扫过来，我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去挡，那棍子正好敲在我手臂上，一股大力传来，痛得我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眼前一黑，一只脚踏在了我的胸膛上，我感到胸膛上传来锥心之痛，痛得我连声音也叫不出来。
是那个红发妹在踩着我！她穿的是一双高跟鞋，鞋跟压着我的胸口，痛得直钻心。
我仰头看了一眼，却在那一瞬间有点惊呆了。
因为红发妹是从后面跨过来踩着我胸口的，所以我仰头看的时候，看到的，竟然是她的裙下春光。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红发妹“啪”的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脸上，扇得我脸上火辣辣的。
“你小子眼珠往什么地方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红发妹弯腰掐着我的脸说道。
我侧着脸，不敢再往上看，说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红发妹说道：“黄仲华欠了我们二十万，他不还钱，我们就天天来。”
我爸欠了这帮人二十万？这怎么可能，我从来都没有听我爸提起过。
而且二十万，绝对不是小数目啊，如果能有二十万，我家也不至于落魄成这个样子里，在村里几乎都是最穷的一户。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打我的鸡冠头说道：“红姐，村民跑过来了！”
红发妹听了，又掐了掐我的脸，说道：“转告你爸，叫他还钱！不要以为躲起来我们就没有办法！”说完红发妹松开了踩着我胸口的脚，打了个手势，跟四个混混匆匆离开了。
他们几个走了之后，我才从地上爬起来，望着满屋一片狼藉，欲哭无泪。
这时候几个村里的乡邻走了进来，带头的是黄大牛，他长期在南方鹏城打工，偶尔才回村一趟的，没想到今天却在村里。他家离我家很近，可能是他听到声音，就召集了几个乡邻，拿着锄头镰刀就跑了过来。
村长和村里的几个长辈没多久也跟着进来了，看到我家这一片狼藉，对我说道：“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石娃子你家这是咋回事？”
黄大牛说道：“对啊，刚才怎么回事，那几个人是谁啊，居然敢跑来撒野。”
我哇啦一声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说道：“我也不知道，那几个人说我爸欠了他们二十万没还，就来我家把我家砸成这个样子了。”
所有人听了，都面面相觑。
“仲华怎么在外面惹了这种事回来啊？村里出去打工的人多得是，谁不是赚到钱回来盖房子，就仲华不知在外面搞什么，一个钢镚也没赚到，还欠一屁股债！”
“可不是吗，我上次听说，仲华在外面包养了个女人……”
“嘿！自己家都这状况了还有钱包养女人的吗？”
“就是啊，说不定就是借钱包养的，儿子都不管，就管着自己在外面鬼混了。现在倒好，都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黑社会，上门讨债了……”
听到他们这么说我爸，我登时就觉得恼火了，喝道：“你们别胡说！我爸不是这样的人！”
这些乡邻听到我的喝声，一下子就静了。
可是不知道谁在后面又说了起来：“欠了一屁股债是肯定的了，不然人家也不会追上门讨债了。这帮讨债的都是流氓混混，就怕连累了咱。”
“对啊对啊，村里的青壮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真有个什么事，谁也指望不了啊。”
“就是啊，村长，这事怎么办啊，这是仲华他们自己家的事，可就怕来讨债的不讲道理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又讨论了起来，无非都是在说，担心我爸这次惹到的事情会连累他们。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村长终于发话了，大家也都慢慢静了下来。
村长叼了口烟，才说道：“仲华自己惹的事，我们也没办法，我相信那些上门讨债的也不敢对其他人怎么样，我们村里的联防队会加紧防备的。但是石坚啊，你这屋子，你是待不下去了……”村长一边说着，一边望向了我，然后又望向了其他人。
我知道村长的意思，那帮催债下次找不到我爸的话，说不定会对我怎么样。村长望向其他人，意思是在询问有没有人肯收留我。
这时候其他乡邻都不做声了，没人敢提出来。
那也是，摊上这种事，谁愿意出头呢？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更别说帮忙或者收留我了。现在连村长，都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黄大牛说道：“行了，我看石坚就干脆跟我去鹏城打工吧，一来打工可以赚钱，二来也可以避一避风头。”
“哎，大牛这个主意好哇！”大家纷纷附和道。
村长也点了点头，说道：“嗯，大牛这个意见好。不过我记得石坚好像还没到十六岁，出去打工有人肯请吗？”
村长说得没错，我还差四个月才满十六岁。
黄大牛却信心满满地说道：“放心，这个我可以担保，绝对可以帮他找到工作。”
村长点了点头，问我道：“石坚，你觉得怎么样？等你爸回来，我就跟他说你跟大牛去了打工，你也不用担心你爸找不到你。”
不得不说，黄大牛这个主意确实好，而且我也在这个时候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赚够钱替我爸还债！我知道我爸借了这么多钱，一定是有原因的，他绝对不会是乡邻口中那样的人！
我也只好答应。
我摸了摸被高跟鞋踩痛的胸口，不禁想起了那个上门催债的红发妹。我也记下了，这一脚我不会忘记的！
还有那个鸡冠头，把我妈的牌位也差点砸坏，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第二天，我收拾了衣服和之前我爸给我的生活费，还有我妈的牌位，因为怕那些人再来砸坏，所以也带上了。我跟着黄大牛从村子坐拖拉机来到县城的汽车站，坐大巴离开了县城，然后又转火车，终于辗转来到鹏城。
一路上黄大牛都在跟我说鹏城怎么的繁华，大把大把的机会和大把大把的钞票，他在鹏城混得怎么个风生水起，拍着胸口说要给我安排好工作。我自然是十分感激他，同时也不禁在想，为什么我爸就不学学黄大牛那样来鹏城打工，不就能够赚到钱了吗，我们也不至于穷得在村里也抬不起头。
出了火车站之后，黄大牛又带我兜兜转转，终于带我来到一处工厂附近。我抬头看了看工厂的名字，却不禁觉得有点尴尬。
新城内衣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