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灵茉从地上捡起碎片,轻轻在雪白的脖子上划了一条口子,泛出一抹血红。
“灵茉?”薛子影慌忙夺了她手上的碎片,眉眼中都是心疼:“你这是要做什么?”
“子影,我都是为了你。”金灵茉泪眼汪汪凝视着他:“现在你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薛子影心提到了嗓子眼。
金灵茉垫起脚尖在薛子影耳边说了一通,薛子影如释重负。
金梦玗的心跳的更厉害了,手心有冷汗渗出。
薛子影勿勿出去找了个电话亭给督军府打电话,不一会儿,金梦玗就听到外面军靴橐橐。
周副官率军进来,朝着梦玗和金灵茉一扣靴跟,敬礼:“大小姐,二小姐。”
他目光从金梦玗身上掠过,有一丝丝同情和关怀。
金灵茉气势汹汹走在前:“走,回督军府。”
一行人上了汽车,将梦玗塞进了后座。
汽车开到督军府的缠枝大铁门,哨兵认出车牌号连忙将门打开。
秋月明亮,高悬在洋楼身后,在繁茂的树荫下督军府犹如一座森冷的古堡。
梦玗被押下车,穿过青草坪上的大理石道走进客厅。
督军金昊一身戎装坐在深棕色的西洋沙发上,胸前勋章澄亮。他抽着雪茄,一双犀利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金灵茉最先冲上去,捂住脖子上的伤,眼泪哗哗直流:“父帅,救命啊!姐姐要杀我。”
她一定要抢占先机,让金梦玗永远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梦玗瞳孔一缩,蓦然明白了金灵茉的用意,慌忙解释:“你胡说八道,你自己做了伤风败俗的事情还要赖我?”
伤风败俗?
金昊眯起了眼,看向薛子影眸光愈发寒凉:“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个小时前,他接到薛子影的电话,说要自首,事关他的千金。
薛子影脚一软,跪倒在金昊面前:“督军饶命!”
“说。”金昊摁断手里的雪茄,目光迫人。
他快没有耐心了,谁敢丢了他的颜面,他定不轻饶。
薛子影被金昊铺天盖天的威严震慑,那是一种久经沙场的铁血,他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薛子影实在是太害怕了,为了活命,他恨不得将所有的脏水都往金梦玗身上泼。
反正她怎么说也是金督军的亲生女儿,金督军总不会杀她吧!
薛子影这样一想,便狠下心,冷酷无情道:“其实大小姐一直倾慕小人,但小人自知不配不敢高攀,可就在今晚大小姐带了钱来找小人说要私奔,小人不敢答应起了争执,谁知被二小姐撞见了,二小姐说要将此事告诉督军,大小姐一急之下就想杀人灭口……”
“你血口喷人,明明是我撞见了你们的丑事。”金梦玗歇斯底里地打断他。
她心痛到窒息,他这样颠倒黑白真是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
金梦玗很了解他父帅的脾气,什么父女亲情都敌不过利益颜面。
她心里似有寒冰凝结,她视他如生命,他却想要她的命。
咯噔咯噔……
门外响起高跟鞋踩地的声音,是督军夫人阎兰打完牌回来了。
阎兰瞧见客厅这样的阵势,微微一怔,顿时阔步到金昊面前,裹紧身上的流苏披肩:“出什么事了?”
金灵茉眸子转的飞快,连忙跪到地上抱紧阎兰的旗袍下摆,伤心欲绝道:“妈妈,你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灵茉了。”
阎兰大骇,目光掠金灵茉的脖子,上面那道血痕触目惊心:“谁这么大胆子?敢伤你。”
她伸手抱住金灵茉,心疼的不得了,她就生了她这么一个女儿,视若珍宝。
“是姐姐。”金灵茉楚楚可怜看着梦玗。
“老爷,你可要为我们的女儿做主啊!”阎兰怒不可遏,扬起手就是一个耳光搧到梦玗脸上:“没良心的东西,养不家的白眼狼!”
金梦玗吃穿用度都是她们家的,凭什么敢伤害她的宝贝女儿?
梦玗的脸火辣辣的痛,她倨傲的仰起头:“我没有。”
义正言辞。
阎兰被她怔住,侧过头去瞧金昊的反应。
金昊凝视着梦玗,目光平静若有所思。
阎兰不明白其中情况,按下心头怒火,不敢造次。
她父帅离世后,这些年金昊已经完全掌握了阎家军,属于阎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金灵茉将梦玗的手袋放到金昊面前,佯装出义愤填膺的样子:“姐姐,证据都摆在面前,你还要再狡辩吗?如果不是薛先生及时出手相救,我早就被你害死了。”
金昊眸光一动,拎起梦玗的手袋,倒出哗啦啦一堆大洋和两张船票。
他审视着梦玗,浑身上下除了脖子上挂的黄金怀表,再没有其他的首饰。
很显然这些钱是梦玗卖了所有首饰凑的,怀表是她母亲的遗物,所以才留着。
真是证据确凿。
梦玗颓废地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在这些有力地证据面前,她百口莫辩。
金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眸中怒火仿佛要把梦玗烧称灰烬:“铁证如山,你还不认错吗?”
这个吃里扒外的不孝女,竟敢抛下他一走了之,全然不顾家族大业,他真金白银把她养这么大,可不是要把她白送给一个穷小子的。
梦玗不怒反笑:“是,我就是想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笼子,可真正让金家颜面尽失的人不是我,是金灵茉她………”
啪——
阎兰又一耳光搧了过来,目欲喷火:“你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情,还想污蔑你妹妹的清白。”
梦玗的脸肿胀起来,唇角渗出一丝鲜血。她的双手都被绑着无力还击,只能任由阎兰打骂。
阎兰不知道金梦玗想说什么,但她不会让她说下去。
金昊蓦然站起身逼视着梦玗,他高大的身躯宛若泰山,梦玗在他面前渺小的像只蚂蚁,只要他不高兴,随时可以捏死。
金梦玗却丝毫不畏惧,她大胆的迎上他的目光,那双含露的桃花眼像极了她死去的娘,倔强而美丽。
金昊的心如被重击,眼底愧疚一闪而过。
“你想不要这个家?没有可能,你就是死也要为金家而死。”他极力压抑着怒火,双目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