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把棺材抬到我爷爷之前选好的墓地,就直接开始挖土。
这里葬着从我曾祖以来的所有祖先,包括我的妈妈。
之前几次我没刻意观察过,但现在仔细一看,就看出问题了,其他家族里的人,墓地都非常气派,墓茔上刻满了字,但为什么只有我妈妈,是一个小坟包,而且只草草插了一个:秦奔妻刘氏的牌子。
我把这个疑惑跟爸爸一说,但爸爸只是草率的解释:“是因为我妈嫁到我们家太早,而且年纪小,所以就随便处理下。”
但我是秦家长房长孙呀,从来没有听说长房的儿媳妇处理后事这么草率。
我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从小到大,村里的人从来没有谈过我妈妈的事情,都说我长得像爷爷,像爸爸,像奶奶,但每一个人提到我妈妈,似乎这个人只是为了生了我,然后就消失了。
我打了个寒颤,想到了某一种可能,但是我不愿意相信。
花了一些时间,把我爷爷墓地休整好,我们几个快速下山,下山的时候,天色转为晴朗,但是每个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有人说话。
回到家,稍微洗漱一下,我就匆匆睡了,梦里面,曾经见到的那个女鬼突然朝我扑过来,一把把我抱住,对着脸就是亲过来。我吓得全身发抖,狠狠的拿手扇了自己一巴掌,从梦里醒过来。
醒来的瞬间,我感觉到手腕似乎一阵吃痛,我下意识抬头一看——我去,我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床上。
只见爷爷穿着下葬的寿衣,死死抓着我的手,满面狰狞。神色和死之前的样子,别无二致。
听到我房间里的响动声,父亲和奶奶也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父亲脸色苍白,奶奶嚎啕大哭起来。
“老头子,我知道你想我们,舍不得离开,但你这么老来,可不是要把我们都吓坏吗?”
父亲想把爷爷的尸体从我身上掰开,但是爷爷的身体仿佛黏在我身上一样,怎么掰也掰不开。
“爸爸,爷爷是不是有什么冤没有化开,所以他才这样?”我忍着手腕上剧痛,开口询问。
父亲没有回答,而是从院子里面举起一只大公鸡,一下子砍断它的脖子,公鸡的鲜血喷射出来,洒在爷爷的尸体上。
我立刻感觉他攥着我的手,松动了不少,我急忙把他推开,扶在一边的椅子上。
“只能再去找方先生了,犊子,你去跑一趟。”爸爸命令道,脸色凝重。
我点点头,正准备出门,突然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大喊大叫,嚷嚷道:“不好了,方铁匠房子着火了,大家快去救火!”
一听这话,我脚下的步子本能的加快了几分。
短短的几天,就遇到了这么多惊悚的事情,要是说不害怕的话那纯属是胡说八道。好在有方铁匠在,我的心里有了些许的着落。
我拼了命的往方铁匠家跑去,心里七上八下。虽然不停的安慰自己说方铁匠不是凡人,不会有事的。但一种不安和惶恐还是一个劲的涌上心头。
火光冲天,隔着大老远就看见方铁匠家的房子已经完全被火焰所吞没,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的刺眼。最特别的是,那团火焰并不是红色的,而是一团的蓝色色,在空中飘动,没有丁点的青烟,犹如一团巨大的鬼火。
我气喘吁吁,冲到方铁匠家的时候,院子外已经站满了人,驻足观望,却没有一个人进去救火。
“你们tmd都傻了吗!干楞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救火救人啊!”我看着那些人气不打一处来,愤怒的吼叫着,说完奋不顾身的就要往里面冲。
可是刚迈开步子,我就发现自己被人拽住了胳膊。那人使劲的往后拉我,使得我直接向后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上。
“你tam是不是找死啊!”我的怒火再次升级,迅速站起来转身对着拉我的人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犊子,冷静点!”那人竟然一把死死的抓住了我的手腕,目光坚定,一脸严肃的看着我。“你看这团火的颜色,我们是扑不灭的,方铁匠是没得救了。”
这时我才发现,拉住我的人正是我的爸爸,看来他听说方铁匠家着火了之后也是在我后面跟了过来。
听到爸爸的话,我不再说话,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团淡蓝色的火焰,也是知道已经无力回天,竟然失声痛哭了起来。
就这样,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凌晨,我们全村人竟然眼睁睁的看着方铁匠的房子化为了灰烬。
几个胆大的村民见火势已退,跑了进去,捯饬了好一阵子之后,
两人用个破旧的木板抬着什么东西走了出来。
“惨啊,真是惨啊!都烧焦了!”其中一个村民出来之后感叹道。
听到这话我的心机灵一下,背后冒出一阵阵的凉意。
走上前去,只看到木板之上是一具黑乎乎的尸体,因为过度灼烧已经蜷缩了起来。脸上面目全非,眼窝深陷,咧开的嘴里是两排乌黑的牙齿,看起来十分的渗人。
村长遣散了在场的所有人,吩咐几个村民将方铁匠的尸体抬到了村东头的广场上,在那里搭起了一个灵棚。因为方铁匠无儿无女,所以他的后事只好由全村的人一起来办。
回家的路上,我憋不住好奇,问道父亲:“爸,方铁匠房子上那团火是什么火啊?怎么就扑不灭呢?你说他是不是得罪了尸鬼宗之类的人啊?”
所谓尸鬼宗,就是在我们这一带传说的一个神秘的方士组织,专练神鬼之术,善于驾驭鬼魂行杀人越货之事。
本来对这些传言我是不信的,但是通过这一系列事情之后我竟然很自然的想到了它。
特别是在收敛爷爷尸体时,掉进我口袋里的那片衣角上的图案,和传说中神鬼宗的图腾竟然一模一样。
父亲走在我的前面,原本对于我的问题毫不在意,但是当听到“神鬼宗”三个字之后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你知道神鬼宗?”父亲回过头来,一脸严肃的看着我,那冷峻的眼神吓得我一身冷汗直流。
我颤抖着声音,害怕触犯到了什么禁忌,向父亲答道:“嗯,我知道。而且,现在非常相信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