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道惊雷混着如注的大雨劈在地上。
医院二楼的病房内。
男人冷笑一声,讽刺从墨色的瞳孔里倾泻而下:“想救你病床上的弟弟?时梧,那就跪下求我啊!”
时梧脸色惨白,瑟缩了一下,可看向病床上的人。
时澜原本灵动的眼睛,已经成了死灰色。
病危通知书已下,他已经耽搁不起了。
绝望、恐惧蔓延在时梧的心上,眼泪不自觉地顺着眼眶滚落:“薄桐,一定要这样吗?”
薄桐有些不耐烦了,他瞥了眼前的人一眼,转身准备往外走:“不跪,那就不要浪费时间。”
几乎就在这一瞬,身后传来“噗通”一声脆响,时梧几乎连想都没想,双膝已经磕在冰冷的地砖上。
女人如同感觉不到痛一样,她低下头前额磕在地上:“薄桐,求你救救他,求求你……”
终于,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薄凉的笑容。
昔日的大小姐也有今天。
他回过头,定定地望着她:“时梧,你当初害死林月,现在报应在了你弟弟身上,算不算一命抵一命?”
“不,不是这样的。”时梧拼命地摇头。
林月是薄桐的青梅竹马,是他心头的那一缕白月光,可是五年前却死于一场车祸。和她一起离世的,还有薄桐的父亲。
也正因为那场车祸,让薄桐险些失去了薄家的继承权,他最终选择了娶时梧为妻,可也理所应当的把所有愤怒,都宣泄在了她的身上。
“不是我……”时梧嘶哑的声音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的额头拼命地磕在地上,企图以此换来他的一点点怜悯。
可是她忘了,薄桐的心是石头做的。
他冷笑了一声,似乎达到了羞辱她的目的就满足了,然后单手插袋转身就往外走。
时梧见状,连忙抓住了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薄桐你不能走!你刚说的要救时澜!”
昔日,她是时家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纵然母亲再婚不喜欢她和弟弟,可还有外公的宠爱,骄傲如时梧,何曾如这般求于他人?
可是,时澜的身体,现在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丝稻草。
“时梧,除了钱你还知道什么?”男人看着时梧低三下四的求他,心里居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冷笑着,毫不犹豫地踢开了她的手。
手背上一阵剧痛传来,时梧的泪水又一次潸然而下。
从她十六岁起,就对薄桐一见钟情。
就算发生了许多困难和误会,她也从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心意。
可是如今……
剧烈的痛如梦魇一般缠绕着时梧,泪水更像是决堤的洪水。
忽然,床榻上的人缓缓伸出手,用细弱蚊蚋的声音叫她:“姐……”
时梧匆匆擦干眼角的泪水,顾不得额上直流的鲜血走到床边。
时澜咬着牙,几不可闻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别求他,不然我死……不瞑目……”
他说完,握着时梧手腕的那只手忽然松开。
等时梧颤抖着手摸向他的鼻息的时候,时澜已经断了气。
各种仪器变成一条直线的时候,她的脑袋一片轰鸣,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和时澜,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可是如今,她却只能抬手为他合上眼,却什么都做不了。
豆大的泪水,从眼眶里落下,时梧抱着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时澜……”
夜空里,传来时梧的嘶吼声。
可是,任由她再怎么哭泣,时澜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