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时梧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要不是薄桐还在这里,时梧的眼泪恐怕已经落下来了。
“时小姐,我那方面有没有问题不需要你操心,因为,我改变主意了,你根本没资格让我碰!”薄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的冰冷刺痛时梧的心:“你最好别再耍什么花招,否则……我让你一无所有。”
薄桐丢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就转身离开了。
门打开的那一瞬,一阵肆虐的风袭来。
时梧还没来得及去捧起的骨灰被风吹散,她捂着心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薄桐,我为什么会爱过你?”时梧吸了一口气,一双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她的指甲镶嵌进了肉里,可是她却好似感觉不到痛一样。
挫骨扬灰……
这就是她爱了薄桐十年换来的结局?
思及若此,时梧的泪水从眼眶里落了下来。她艰难地站起身,看着薄桐那远远离去的背影,心如刀割。
“对不起……小澜,对不起……”
薄唇微阖,声音却细弱蚊蚋。
时梧才刚刚走了两步,顿时两眼一黑摔倒在了地上,之后就再没了知觉。
……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自己才十六岁。
母亲牵着她的手,将她送到薄家的别墅外面,言语温柔:“一会见了奶奶,记得要向她老人家问好。”
“我知道啦……”时梧不耐烦地点了点头,才刚刚抬脚走到台阶上便瞧见院子里坐着一个白衣少年。
他手中的那把大提琴好似有了灵魂一般,奏响着足以让万物复苏的旋律。
只一眼,时梧的心便被他抢走了。
少年唇红齿白,英俊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
平生一顾,至此终年。说的,便是她对薄桐的心。
“妈妈……”时梧转过脸,想问他是谁?
可是,母亲却早已不见。
周遭的一切化为泡影,只余下停尸房的冰冷。
时梧看着时澜的尸体,泪如雨下。
恍惚间,她还听到他说:“姐,我恨你……你让我死不瞑目……”
“啊!”浑身的冷汗,时梧终于睁开了眼。
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角滑落,时梧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这是她的卧室,也是她和薄桐的婚房。
结婚五年,她独守空房三年。
正当时梧迟疑的时候,耳廓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张妈给做了点清粥小菜,赶紧吃了。”
是命令,而非关心。
时梧看了一眼薄桐,目光转向旁边的餐盒。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盒子里的香菜。
而她香菜过敏,想必这男人也早就忘了。
“我不吃!”
时梧不想解释,也不屑解释。
可是话音才落,就听到薄桐冰冷的声音:“时梧,别逼我给你灌下去!”
这下,时梧明白了。
他之所以在这,就是为了羞辱她。
她越是拒绝,他就越会灌给她。
“薄桐……”时梧顿了顿,如同抱着烫手的山芋。
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薄桐的眼底又生出了几分厌恶:“怎么?要我亲自动手喂你吃?”
时梧又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温柔而又无奈的神情转瞬即逝,一下变成了他看不透的深潭。
他站在那,看到她缓缓将勺子送进了嘴里,不知为什么,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突然落了下来。
时梧吃得很慢,甚至每一下都好像要命一样。
薄桐看着她的动作,心里有些不满。煮粥的时候他明明尝过,不难喝呀?怎么时梧竟然跟要命似的?
“可以了吗?”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时梧面无表情地开口问。
见她将碗里的粥都喝了,薄桐敛了敛眸色:“可以了。”
他说完,拿着空碗便往房门外走。
时梧坐在床头远远地看着那一抹背影,她的心不停地绞痛着,紧接着浑身便长出了红疙瘩,连嘴唇都开始红肿。
可她却是平静得可怕,坐在床头一言不发。
或许,这就是代价?
过去,她为了嫁给薄桐,不惜带着时澜与家里断绝关系,以为此后的生活能顺风顺水。
又怎么会想到会有今天。
而自己,更像是一个笑话一般活在薄桐鄙夷的目光里?
时梧想着,连意识都变得有些模糊了。
雨,一直下。
房间里的白炽灯忽闪忽闪,寒风一过吹得医院的玻璃都在响。
“你醒了?”
时梧缓缓睁开眼,就听到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
紧接着,一张帅气的脸庞引入眼帘。轮廓越发清晰,不似梦境。
“你……”时梧有些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人,她拼命地回想着自己昏迷前的事情,最后小心翼翼地问:“盛安澜,你怎么会在这里?”
盛安澜,盛家大少爷。
他们是青梅竹马,十岁那年,盛家举家搬迁到国外生活,算起来,时梧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他了。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我回国了,来看看你。”盛安澜的回答很是平静,他正欲再说点什么,却听到时梧问:“薄桐呢?”
她明明记得,自己是因为喝了薄桐的粥才过敏进医院的。
听到这两个字,盛安澜明显愣了一下。这些年,他虽身处国外却一直关注着时梧。知道她结婚,也知道她和薄桐的一切……
可是,当她真的这样问的时候,他的心里竟莫名的有些失落。
“你……”盛安澜顿了顿,问:“难道就不想见到我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时梧的脸上洋溢起了浅浅的笑容。
“怎么会?”她顿了顿,随后小声地说:“算起来,好些年不见你还挺想你的……”
说完,她还不忘轻轻地拉了拉盛安澜的衣袖。
就像小时候一样。
时梧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薄桐已经站在了病房门外。
透过玻璃窗薄桐清楚地看到了时梧脸上温柔的笑容,那有些俏皮的声音点燃了他心头的那一团火。
盛安澜的脸上很快也洋溢起了笑容,可几乎就在这个瞬间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只看到薄桐黑着脸站在门口,一字一顿地说:“时梧,你就那么不知检点?我才离开多久,你就迫不及待地勾引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