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市第二人民医院儿童重症监护病房内,许思洁形容憔悴,轻轻握着病床上小女孩的手。
小姑娘生得十分可爱,娇俏灵动,有四分像妈妈。
剩余六分,料想是像她那从未露过面的爸爸。
当年,许思洁被逐出家门之后,由于学业中断,并未能找到一份对应专业的体面工作,日子过得清苦,营养不良。
即使怀胎了,也胎象不显,孩子足足三个月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明明,瘦了肚子却胖了。
那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生理期异常,可能不仅仅是心情压抑的原因。
等到确认胎儿周期,已经打不掉了,许思洁也并不想拿掉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一条小生命是无辜的。
可惜上天似乎总爱欺负可怜人,磕磕跘跘剩下个漂亮可爱的女儿,三岁时,却又查出了几乎等于不治之症的重病。
这给她本就寸步难行的生活,又是雪上加霜。
“妈妈,今天的橘子好甜呀!”
生活是苦的,橘子和女儿的声音是甜的,床上的女孩对着许思洁眯眯一笑,极为治愈。
治愈着许思洁的心酸,却治愈不了自己。
许思洁掌心的小手兀自紧紧攥着,说明此时病痛又在发作,可小姑娘却勉强着在安慰她的妈妈。
“小花生,你还没去南海小岛喝过新鲜的椰子汁呢,等你病好了,妈妈就带你去,期不期待?”
许思洁强忍泪水,也向女儿绽放出一道笑容。
小花生嗓音稚嫩道:“我有乖乖吃药喔!”
这时病房外却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我听医生说你要给花生做手术,你疯啦?一百多万的手术费,你上哪去找?”
许思洁的母亲陈兰风风火火走进来,开口便厉声质问:
“医生都说了,世界上最好的医院做这手术,成功率都等于零,你为了救这小冤孽,拖那么大一笔账,你咋不直接往火坑里跳?”
“听我的,不准再治了,现在就出院!”
“妈!”
许思洁皱眉道:“是千分之三,不是零!”
陈兰不管:“一千个人里才活三个,那不是零是什么?而且就算手术成功了,她以后也是个不能自理的残废,还不如死了算了,省得被后遗症害得她也难过,我们也难过!”
这可不像是个姥姥能对外孙女说的话。
事实上,陈兰一直就很厌恶小花生,觉得这就是个孽种。
如果不是生下她,等到许家老爷子气消了之后,许思洁是有机会回家的。
更何况,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爱情的结晶,女儿被凌辱,不仅是一生的痛,也是外人口中永远的笑柄。
许思洁态度坚决,说道:“是我自己的选择,之前欠的债,我也会自己打工慢慢还,不劳烦您和我爸操心。别说千分之三,就算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也不可能放弃的!”
“你这没良心的说的什么话?我要不是心疼你一个人,在外面又要工作又要带孩子,这小东西还当怪不怪的升这种怪病,我大老远跑淮市来干嘛?”陈兰叫嚷道。
许思洁仍然寸步不让,说道:“我感谢您心疼我,可您心疼女儿,我也心疼我的女儿。”
“你真是无可救药!”
陈兰气急败坏。
“姥姥,你不要和妈妈吵架好不好?都是小花生的错,小花生不该生病的,如果我不生病,妈妈就不会每天偷偷哭惹!”
小姑娘眼泪汪汪说道,小小的年纪,已经懂得了自责。
陈兰见状,终归还是心软了一下,回过头去不忍再看。
这毕竟只是个孩子,她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无辜地来到这世上,身世已然令人可怜唏嘘,又患上了要命的怪病。
有谁是自己想生病的?这五岁的小姑娘她又有什么错?
“伯母,小洁,你们都不要再吵了。”
跟陈兰一同来的年轻男人温和出言相劝:“其实伯母说的也没错,这种病的治愈率实在太低,治疗费用又高昂,你已经尽力了,实在没必要再借一百多万去冒险进行手术。”
“黄格,我说了很多次,我们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密,请你叫我的全名!”
“还有,我女儿的病,就算只有最后一丝希望,我也会去尝试,花多少钱是我自己的事,就算还不起,就算卖血卖肾,也是我自己的事!”
许思洁神情严肃地说道。
听着明显带有抵触情绪的话,黄格并不生气,反而满面微笑,显得很有风度,道:
“小洁,我也没说你的选择不对啊。小花生是你的孩子,母亲救孩子,这是天底下最伟大的事情,我是支持你的!”
“只不过卖血卖肾什么的,就言重了,有我在,怎么忍心看着你那么苦呢?”
“对啊女儿,黄少对你可是一往情深,不在乎你有孩子,每回都跟着我来看你,你怎么就不开窍呢?”陈兰赶紧帮腔道。
黄格笑呵呵说道:“小洁,我对你真的只是倾慕,你可以先试试跟我谈恋爱,等培养出了感情再结婚。”
“只要你答应,你为你女儿治病欠下的所有债,都不成问题,那笔一百多万手术费,我也可以出。”
陈兰推了女儿一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不赶紧表个态?黄少的身家你可是知道的,也算这小冤孽命好,不然哪来的钱给她做手术?”
黄格看许思洁还没有动心的迹象,便抓紧再添了一把火,悠悠道:
“不瞒你说,今天我堂哥结婚,黄斌,你也认识,别的先不算,光是给新娘的彩礼,加新婚别墅新车,就是将近一千多万的花销。”
“你嫁给我,规格不会差太多,一百多万的手术费,对我来说也是轻轻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