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军训时教官就宣布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由于特殊原因,为其一个月的军训被压缩为两个星期。但军训的内容一项都不能少,所以这两个星期的每天晚上要加训4个小时。最后一天上午打靶,下午全体新生进行军训汇报表演。
这真实各晴天霹雳。大家都在暗箱这接下来的十几天一定堪比地狱里的日子。
徐正斗胆问王教官是什么特殊原因,王教官摇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只晓得是西甘铁道学院临时告知他们的。
早上时王教官任命徐正当一连二排的排长,并笑嘻嘻地说徐正可以随时随地处罚那些不听指挥或训练成绩差的人,怎么处罚都行。徐正终于看到了王教官难得一见的笑容。
徐正发现其它的排也都是由教官临时任命了排长什么的。而且被任命的人似乎都是满脸横肉膀大腰圆,活似在挑选打手,就连女生排也不例外。
徐正心中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更令人郁闷的是,其它排都无一例外进行了正步走、转身等训练,但王教官还顽固地要求徐正这个排训练军姿。徐正有点纳闷,他觉得自己这个排军姿练得并不比其它排差啊。
这一天的训练徐正他们可是吃够了苦头。他们站在大太阳地里一动不动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旁边的连、排走正步时激起了一人多高的尘土,徐正他们在尘土中顽强地忍受着,一声不吭,也没人咳嗽。
耳边不时响起王教官高分贝的痛斥声。
有时王教官还会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来:
“徐排长,你也要参与管理,谁要是再做不好你就踢他!”
徐正没动也没吭气。他忽然觉得王教官是拿自己“以毒攻毒”。
下午“二百斤”也赶来参加军训了。“二百斤”报名的速度可真快!
王教官看到“二百斤”门板一样的身躯眼睛一亮。他立马任命“二百斤”当一连二排的副排长。徐正觉得幸好“二百斤”晚来了半天,否则估计应该是自己当副排长了。
难熬的一天终于过去了。下午六点解散时教官宣布半个小时后在老地方集合再训。
六点半集合时徐正的舍友程同学一个劲地打着嗝。他为了抢时间而吃得太猛了。
王教官扫视了几遍队伍,最后目光落在了一个劲打嗝的程同学脸上。
“程志平,你是怎么回事?”
“报告教官,我晚上食吃急了!”程同学用浓重的唐山腔大声答道。
“什么?屎吃急了?”
大家哈哈大笑。程同学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种活跃气氛的机会并不是很多。徐正他们都在盼望能多有几次这样的小插曲,因为大家都能从中得到放松和快乐。
晚上的军训似乎比白天松些,大家能中途休息上两、三次。徐正心想这可能是由于教官们也累了。
后来徐正才发现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而且不是主要原因。
晚上的月光很皎洁,暑气似乎也退去了不少,温柔的月光轻轻地洒在徐正这些年轻学子充满阳光和朝气的面庞上。徐正忽然有些激动,想做一首诗。
第二天一大早站队时徐正忽然想了个恶作剧:他和程同学、班长“黑皮”、组织委员商量把副排长“二百斤”硬扛起来在队伍旁的单杠上蹭。程同学、“黑皮”、组织委员都很赞成。年轻人都不缺乏恶作剧细胞。
徐正还特意叮嘱道:注意,“二百斤”的裤裆不冒烟就不能放他下来!
于是在“二百斤”昂着头要迈进队伍的一刹那,四个人冲上前来。
如扛死猪一样,四个人分别拽着“二百斤”的四肢硬是拖了起来。“二百斤”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如待屠宰的肥猪一样嗷嗷直叫。
四个人悬空拖着“二百斤”来到单杠旁,把“二百斤”的裆部卡在单杠上,一上一下悬空做起了摩擦。
大家哈哈大笑。不仅是二连一排,周围的几个排的同学也在哄堂大笑。徐正发现女生排笑得最响,很多女生在兴奋得大声尖叫。一些害羞的女生不情愿地捂着脸,但是从手指缝里目不转睛地偷看。
一连剧烈摩擦了几十下。只听“二百斤”大叫:妈呀,着了!真着了!
徐正觉得“二百斤”的裤裆应该没有着火这么夸张。但剧烈摩擦了这么多下,动能应该有很多转变成热能了,估计得有几千上万焦耳吧。
这时旁边一言不发笑眯眯看着徐正他们这场恶作剧的王教官终于发话了:
“行了行了,不要再搞了,归队!”
归队时“二百斤”一边大幅度地搓着裤裆一边还在叫唤:
“着了!真着了!”
今天一连二排还是站军姿。徐正觉得太枯燥无味了,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上午军训时中途休息了一次,大概五分钟不到。快到五分钟时一个教官模样的人迈着八字步悠闲地踱过来了。徐正注意到他肩扛少尉军衔。徐正猜想这个人应该不是教官——因为其它的教官都是不扛军衔的(虽然他们都是以连、排级干部身份选送进蓝州武警学院镀金的),而且此人如此的悠闲。
果然王教官看到此人踱来了非常紧张,本来还在席地而坐谈笑风生的他立刻像跟弹簧样弹起;
“报告首长,二连一排正在训间休息,请指示!”
“按原计划进行!”一句懒洋洋的官腔甩了过来。
于是大家结束了休息,又开始练起军姿来。
此人慢悠悠地踱到白杨树下的树荫里,眯起眼睛看着大家训练。很快就有教官跑上前去递烟、递水(不是大家喝的桶装纯净水,而是三块五一瓶的脉动),此人一声不吭但也来者不拒。
后来徐正在中途休息时问王教官,得知此人是蓝州武警学院的教员。
又站了一天军姿。王教官异常苛刻,有一次为了一点瑕眦大发脾气;
“军训的最后一天是要进行汇报表演的,你们这样的军姿能进行汇报表演吗!实话告诉你们,汇报表演不进前三名我就让你们都脱一层皮!”
这样的让徐正他们不禁都打了个寒战。
第三天又接着练军姿。第四天来到了,也许是王教官觉得大家确实练得差不多了,才改为练转身、正步、齐步走、慢跑等。
徐正发现教官们和大家混熟了后都还蛮和蔼可亲的。中途休息时教官们和大家天南地北的海侃,毫无顾忌。只是徐正发现了一点:只要蓝州武警学院的教员不在场,大家都能休息个十分钟,而且无拘无束;如果在场,往往休息不到五分钟就得起来,而且气氛大为沉闷。
王教官经常在闲聊时自豪地称自己是西陕人,西陕兵能打仗,天生是当兵的料。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东南的银子西陕的兵”。
还有两个教官也经常喜欢过来凑热闹。一个是年龄较大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大叔模样的教官,西甘天水人;另一个正好相反,又瘦又小一张娃娃脸,说话声音很尖,川蜀人。川蜀教官是负责教女生排的。
“大叔”很喜欢讲黄色笑话。他简直就是黄色段子的收录机,一肚子的黄色段子。他也很喜欢给学生们讲,什么《孔子遇美女》等等,都反复讲了很多遍。一到讲黄色段子的时候周围围着的学生就安静下来了,大家屏住呼吸地听着这些精彩片段。
发展到后来竟有很多学生买烟给他求他讲黄色段子,还有很多女生挤过来听。
王教官也是讲黄色段子的能手,但和“大叔”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而“娃娃脸”就很不同了,他从不讲黄色段子,而且每次在王教官或“大叔”讲黄色段子时总是躲到一边,还大声嚷道:
“又在放毒!”
徐正发现女生们都特别喜欢“娃娃脸”。“娃娃脸”长相清秀,声音尖尖的像个孩子,的确颇讨女孩子们的欢心。而且“娃娃脸”说话带着自然的幽默,经常引起女生排哄堂大笑,气氛很轻松。
而“大叔”也似乎管得不是很严。相比之下,王教官简直把徐正他们训成了一组机器。
一次晚上军训,王教官临时有事没来,于是徐正他们和一连一排编在一起军训。
先是练几个动作。徐正觉得确实太累了,于是准备眼睛闭一会再睁开。谁知闭上后就不想睁开了,于是就闭着眼睛做动作。
忽然“大叔”喊了声停。“大叔”走到闭着眼睛的徐正旁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本正经一字一顿地问道:
“这位同学,能给我一个你闭着眼睛的理由吗?”
“大叔”一连问了两遍徐正才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大家哄堂大笑。
晚上军训的时候比较松些,有时中途休息时教官们为了活跃气氛,消除大家的疲劳,就组织大家拉歌。
当然唱的无非都是些老掉牙的革命歌曲,而且无论教官还是学生就完全不在调上。徐正觉得Z国的兵似乎天生就没有音乐细胞。他们唱歌跑调,而且习惯闭着眼睛吼,似乎在唱秦腔。
在这些歌曲中,徐正觉得《打靶归来》和《军中绿花》旋律蛮不错。但可惜的是,这些歌在教官们口中依然难听。
可能是因为唱歌总是吼的缘故,教官们的嗓子都比较沙哑。
“娃娃脸”在拉歌的时候嗓子也是哑的。拉了一会歌后,“娃娃脸”大声说:
“我知道大家都很喜欢唱流行歌曲,我也喜欢唱。说实在的,只要是军歌都不好听,只要是流行歌曲都好听。。。。。。”
他的这番话的后半段被女生排的笑声所淹没。这番言论让徐正感觉很新奇。
记得在拉歌的时候,女生排自告奋勇跳出个个子高高身材苗条的小姑娘,她一连唱了《万泉河水清又清》、《阿佤山寨》、《阿里山的姑娘》等几首歌,唱得非常好,操场上鸦雀无声,“娃娃脸”听得入了迷,鼻子上的眼睛都差点掉了下来。
徐正认出来了,这位美女正是他们国贸021班的学习委员戴芳。
徐正的心不觉怦然一动。
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很快徐正他们就进入了军训中最痛苦的环节——练军体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