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仿佛异常寒冷,走在路上的行人都不自觉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棉衣,室内的火盆也是,不管烧的多么旺盛,也一样感觉到寒冷,往年的梅花在这个时节应当开的正盛,而现在却仿佛还在沉睡,满天的雪像盐一般纷纷洒落下来,松枝无法承厚厚的覆盖在上面的积雪簌簌地落在地上。
“怎么样,夫人生了没有?”一个青年男子焦急地问道。
旁边的仆人像是吓傻了一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爷,夫人流了好多血啊,止都止不住,稳婆都没办法了,说是要让老爷准备后事了啊!”
被称为老爷的人一把抓起地上跪着的仆人,“你滚进去告诉他们,要是救不活夫人,我会让他们一个个统统下去给夫人陪葬!”
仆人吓得浑身哆嗦,赶紧连连点头称是。
“李老爷,您这么做不妥吧,就算你杀光了他们所有人,你还是救不活你的夫人,何必又为了一样本来没有价值的东西而去牺牲掉他人的性命?”一个老道模样的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李宗希,李老爷,呵呵,将来你的前途也不可限量啊!”老道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
话虽然是好话,但是李宗希听着总觉得像是江湖骗子。“是谁让你进来的,不要在这里招摇撞骗,我李府不欢迎你!”
“呵呵……贫道我是不是招摇撞骗,且待我去看看夫人,便知分晓。”老道说完便要闯进产房。
李宗希赶紧冲过来,用身体挡住门口,“我说了,这里不欢迎你,你赶紧出去,不然我要让人将你轰出去了。”
老道笑了笑,又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李老爷,你可知道,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会影响我东魏的国运,这不是老道我危言耸听,你且让贫道进去一试。”
这时旁边的仆人过来附耳对李宗希说道,“稳婆说夫人没救了,干脆就让这位道长试试吧,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李宗希眼睛转了转,最后对自己妻子生命的担心还是让他慢慢移开了,腾出了一条进房间的路,“你去看看吧。”他轻声说道。
老道还是微笑着,打开了产房的门,走了进去,把里面所有的人都撵走了。
一个推门声响起,一袭素色衣服印入眼帘,李宗希的夫人看到面前是个素不相识的道人,她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已经升天了。“我是不是死了?”
老道依然微笑着看着她“夫人此生洪福齐天,这才只是开始,夫人切莫说此丧气之话。”
道人慢慢靠近李夫人,而李夫人虽想反抗,却没有力气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因为失血过多和精力耗尽,她慢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门外的李宗希焦急地徘徊,他跟夫人已经育有一女,聪明可爱,长得也是非常讨人喜欢,李宗希也还想再要一个女儿,但是没想到这次却让自己的夫人在鬼门关外徘徊,他很自责,觉得自己对不起夫人,坐在石凳上面长吁短叹。
突然,房间内传出了非常洪亮的婴儿啼哭之声,仿佛暗夜的一声雷鸣,只是这个雷鸣,却振奋人心,李宗希腾地一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也不管什么避讳了,赶紧冲进了产房。
看着老道手上抱着的婴儿,他呆住了。
老道笑着说,“恭喜李老爷,又添了一位千金。”说罢将手上的婴儿交到了李宗希手上。
李宗希一看,是个小女孩,不禁笑逐颜开,“果然是个女孩,我就想要个女儿,谢谢道长,刚才多有冒犯,还请道长见谅。”说完赶紧跪下,以表示对这位道长的感激。
但是他却没有再听到任何的声音,除了越老越远的笑声之外,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是空无一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宗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眼前明明还是一个大活人,怎么转眼便什么都没有了。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走出门外问道:“刚才的老道呢?”
仆人纷纷不明所以,“老爷,什么老道啊?刚才夫人难产,您不顾一切冲了进去,还把稳婆都赶出来了,接着我们就听到了产房有婴儿的哭声。”
仆人的话让李宗希更加不明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自己的感觉错了,还是仆人错了?刚才那个道士明明就出现过,还帮自己的夫人接生了,但是为什么这么多人在场都说没见过。
李宗希想找刚才对自己附耳说话劝自己让老道进去救夫人的那个仆人,他回忆了一下他的样子,试着在众多仆人之中发现他的踪影,但是他环顾四周,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存在过一般。
他又去追问自己的夫人,但是夫人也说刚才自己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真的是我失心疯了吗?”李宗希觉得不可思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爷,是公子还是小姐啊?”仆人的问话这才把李宗希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他看了看襁褓中的婴儿,她皮肤粉嫩,五官精致,近似透明,浑身都小小的,现在正甜甜地睡着,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可爱的小鸟,她在睡梦中朝李宗希的身上蹭了蹭,找到了一块更加舒适的地方,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就那样继续睡着。
李宗希看到了这么女儿可爱的样子,让他更加欢喜。
他不禁喜上心头,“来人,设宴三天,款待我所有的亲戚好友,这三天,把家里的粮食拿出来,救济一下这冷天还在外面乞讨的那些乞丐,要是有旧衣服就拿出去送,我要让所有的赵郡人都知道,我李宗希的二女儿深得我心,我一定要用尽我所有的心思去栽培她!”
说完这番话,李宗希又低下头看着睡梦中的女儿,这真的就是一个美人胚子,这么小,就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都忍不住要将她视作掌上明珠。
于是,从李宗希的二女儿出世,整个赵郡热闹了整整三天,赵郡李家更是门庭若市。
可是李宗希却始终记不起来,女儿出生的那天那个老道究竟有没有出现过,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别人都被迷惑了,就他自己是清醒的呢?
但是明明每个人都说那个人没有出现过,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吧,这样纠结了一段时间,他便渐渐将这件事情忘却了。
这个冬天,慢慢变得正常起来了,梅花开了,天也不再冷的让人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