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宋紫妍已带陈扬回到她在三江市棚户区的租房。
左边靠近主干道,右边是个垃圾处理场,周围住户都是没有正经工作的闲散人员。
可以说,这里就是三江市的贫民窟。
一路上,宋紫妍心里有无数谜团,但陈扬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让她一个字都没有问出来。
她安慰自己,不管陈扬做什么,一定有他的道理。作为妻子,不该在他刚回来的时候,就对他进行质疑。
刚放下不悔和行李打开门,远处一个大娘跑过来,看着健康的陈不悔喜极而泣。
“不悔,我的小乖乖,你终于出院啦!”
“张奶奶!”
不悔脆生生的叫着扑过去,两人瞬间抱在一起,就像两个久别重逢的亲人。
宋紫妍在一旁感动抹泪,同时给陈扬解释:“张大娘是这一片的活雷锋,谁家有事她都帮衬。不悔生病住院,也是她四处奔走,带动周围邻居捐了不少钱。”
陈扬面无表情的听着,心里把这件事牢牢记下。
“紫妍,我早就说过吉人自有天相。不悔这孩子,一定能活到一百岁。”
张大娘抱着陈不悔,满脸老泪。
然后,才注意到站在一旁,冷漠无比的陈扬。
“紫妍,这位是……”
“张大娘,他就是陈扬,我的丈夫,不悔的爸爸。”宋紫妍挺胸抬头,骄傲的说道。
“哦,就是那个丢下三万块,一走六年,连个电话都不打给你们孤儿寡母的负心汉?”
张大娘的脸色沉了下去,语气满是挖苦。
很明显,因为宋紫妍和陈不悔的原因,她对陈扬有很大的意见。
“大娘,别这么说陈扬。他回来挺不容易的。”
“而且,要不是那三万,我还租不到这间房子呢。”
宋紫妍看着眼前低矮破旧的房屋,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看得出来,别说只有三万,就算陈扬一分钱不留,宋紫妍依然不会对陈扬有丝毫怨言。
“傻闺女,三万块买你六年青春,值吗?我说他几句,你怎么还替他还嘴啊?”
张大娘听得辛酸,越发对陈扬没什么好脸色。
陈扬别过头,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眼角的泪花。
三万块,对出生在宋家的宋紫妍来说,不过是一件新衣服的钱。
可因为跟了他,居然安之若怡,把三万块当成了生命中最大的馈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现在别说三万,就是三个亿,他都能轻松拿出。
然而他不能这么做。
他为宋紫妍和陈不悔安排下锦绣前程,却偏偏不能陪在她们身边。
忍着心中剧痛,陈扬猛地瞪眼看向宋紫妍。
“什么三万?当年签订的出海协议,明明是二十万安家费,你为什么说只有三万?剩下的十七万呢?”
严厉的斥责,吓得不悔捂着耳朵,埋在张大娘怀抱里。
宋紫妍怔怔的看着陈扬,不明白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张大娘顿时不乐意了,指着陈扬的鼻子大骂:“你凶什么凶啊!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你摆这幅臭脸干嘛?”
“何况,三万块是杨泰来当着大家的面交给宋紫妍的,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
陈扬拍开张大娘的手,冷冷说道:“好好说?三万和二十万的意义能一样吗?”
“她四处给人说我只留下三万,不就是嫌我无能,想通过舆论让我抬不起头,然后主动离婚,给她留下个好名声吗?”
张大娘一下子气得话都说不清楚,结结巴巴说道:“陈扬,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这,这是钱的事吗?就算是二十万,也弥补不了你对紫妍的亏欠!”
“你要离婚,那就离啊!紫妍,快答应他!这些年对你有意思的男人多了,哪个不比陈扬好一百倍!”
“哼,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那还等什么?宋紫妍,咱们这就去民政局!”
陈扬冷哼,盯着宋紫妍,没有丝毫情面可讲。
“可,当时中介公司的杨泰来,的确只给了我三万块啊……”
宋紫妍低声辩解,心里满是委屈。
她为陈扬付出了六年青春,就算这件事弄错了,陈扬也不该这样当众吼她。
但转念一想,宋紫妍明白了。
三万或者二十万,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陈扬作为一个男人的面子。
留下三万,和留下二十万,让陈扬在外人眼里的形象截然不同。
也难怪陈扬会如此生气。
咬咬牙,宋紫妍对张大娘说道:“这婚我不会离。我相信陈扬,既然他说是二十万,那就是二十万。”
“大娘,麻烦你帮我照看不悔,我和陈扬去中介公司找杨泰来问清楚,证明陈扬没有骗人。”
宋紫妍铁了心要和陈扬过下去。
而要陈扬在棚户区抬头做人,第一件事,就要把当年的事弄明白。
张大娘吃了一惊,连忙劝阻:“傻闺女,你疯了!杨泰来是做什么的,你不知道吗?你去找他,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几年下来,当年的中介杨泰来,已经越做越大,成了棚户区所在的东城区一霸。
不久前,还在棚户区闹事,打伤了不少人。
宋紫妍愣了一下,但还是说道:“不管他是做什么的,都说不过一个理字。我,我一个人去!”
说罢,不想让陈扬受罪的宋紫妍,不顾张大娘的喊声,当真一个人向远处走去。
“这叫什么事啊!早知道我当个哑巴多好!”
张大娘后悔得直跺脚。
转眼看到一动不动的陈扬,气不打一处来:“你就这样看着?快跟着去啊,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和杨泰来斗?”
陈扬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他没想到,到这种地步,宋紫妍依旧不答应和他离婚。
但他还是冷漠的走进屋里,把张大娘和陈不悔一起关在门外。
“那是她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大娘目瞪口呆,抱着陈不悔大哭:“陈扬,你不是男人……紫妍,老天不公,怎么让你遇到这么个无情无义的畜牲!”
屋内,两行清泪从陈扬眼角滑落。
他知道自己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但为了宋紫妍和陈不悔今后的幸福,他只能狠下心,不停的去伤害她们。
希望她们受不了的时候,将他彻底抛弃。
等到外面声音停下,张大娘抱着不悔离开,陈扬才擦干眼泪,开门走出棚户区,坐进一辆黑色轿车。
前排,八尺大汉古熊,已经哭成泪人。
“天玄,属下难受……”
“你不是在折磨夫人和小主,而是在折磨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