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飞偏头一看,发现一个剑眉星目,长相颇为俊逸的,约莫二十六七岁的青年正一脸冷冽地看着自己。
看到此人,淳于飞的心中猛地一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个便宜的大舅哥欧阳正非,如今的国子监监丞。
对于这个大舅哥,淳于飞没来由地一阵惊悚。
这是来自于他的前任的惊悚,毕竟他是在画舫中穿越过来的,但是这股来自于灵魂的惊悚肯定是属于他的前任的。
欧阳正非为人严苛死板,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那种老成的态度,仿佛他已经有六七十岁一般。
而且此人还是一个妹控,对他的妹妹欧阳英歌十分之好,普天之下,若是有人敢对欧阳英歌不好,必然会遭来这个大舅哥的一顿毒打。
因为淳于飞的事情,欧阳正非还质问过他的爷爷欧阳修。
只是不知道后来因为什么这件事不了了之了。
尽管如此,但是对于淳于飞,欧阳正非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淳于飞,虽然你已经入赘了我家,成了我妹妹的夫婿,但是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这画舫诗会,乃是天下才子的诗会,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而且这些人邀请你过来,你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吗?他们是为了让你难堪。”
“你现在是我欧阳家的人,做人做事,就需要为我欧阳家考虑,你来此,是想让我欧阳家脸面丢尽吗?”
欧阳正非板着个脸,宛如机关炮一般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淳于飞讪讪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大舅哥对他的印象极差,他越是多说,反而越遭这个大舅哥的不屑,还不如不说。
其实淳于飞也满理解自己这个大舅哥的。
从小到大,这个大舅哥都将自己的那个未婚妻当成掌上明珠,谁也欺负不得。
而现在因为其爷爷的关系,竟然让自己的妹妹嫁给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才气武功的普通人,这让欧阳正非非常的不高兴。
非常的替妹妹感到不值。
“你现在赶紧给我回去,以后不得再踏出家门半步。直到我妹妹回来。”
淳于飞挑了挑眉,然后直接朝着欧阳家走去。
看着淳于飞的背影,欧阳正非冷哼一声。
“淳于飞你不要以为我爷爷将我妹妹嫁给你,你就能入赘我欧阳家,说白了这件事还得我妹妹亲自做决定,想要成为我妹妹的夫婿,你现在还不配。”
……
画舫深处。
吴王秦子钦看着下方堆积一片的诗文。
“殿下,应该没有了,从这些作品来看,理当是李敬道为魁首。”一旁的宦官说道。
“没错,虽然其他才子的诗文也还不错,但笔直李敬道的还是差了些许。”另外一人附和道。
秦子钦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淡淡说道:“听说这次诗会欧阳家的那个赘婿也来了?他可有作出什么诗来?”
众人呵呵一笑道:“殿下,听闻那人只是个乡野村夫,他能作出什么诗来。”
“真是奇怪了,欧阳老爷子贵为天下文宗,为何会找这样一个普通人来当自己的孙女婿,真是可惜了欧阳英歌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啊。”
秦子钦闭着眼睛淡淡地说着,周围人纷纷点头附和。
“罢了,等唐伯庸回来,然后定魁首吧。”
秦子钦的话音刚落,然后就见唐伯庸捧着一张纸走了进来。
唐伯庸的速度很快,神色很是恭敬。
看着唐伯庸这个样子,众人很是奇怪。
同僚多年,唐伯庸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可是很清楚的。
一直以来,唐伯庸都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唐伯庸现在的这个样子,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
“殿下。”
唐伯庸恭敬地站在秦子钦的身侧。
“唐先生,诗文可都出来了?”
“出来了。”
“魁首可是李敬道?”
“禀告殿下,此次魁首不是李敬道。”
秦子钦猛然瞪开双眼。
“哦?难道还有谁的诗比李敬道的还要好?”
“这一首诗冠绝古今,李敬道不如远矣。”
说着唐伯庸将手中的纸张递给秦子钦。
秦子钦也分外好奇。
他读过李敬道的诗,也读过那些所谓才子的诗。
他深知李敬道在诗道方面比那些才子要高出许多。
而现在唐伯庸竟然说有人写诗比李敬道更厉害,这着实让他好奇不已。
秦子钦接过唐伯庸递过来的纸。
纸张打开,秦子钦轻轻念了一句,然后他的脑海当中轰的一声,好似有一团火焰猛然绽放开来。
六十年前,大金趁着大秦内乱之际,举国入侵大秦,掳走景帝,让大秦生灵涂炭。
这是大秦之痛,是秦人之痛,每一个秦人都无比痛恨大金。
但是那些百姓再感同身受,也没有秦子钦感同身受,因为他是皇族,当年被掳走的景帝正是他的祖上。
如此屈辱,大秦皇族世世代代铭记于心,不敢忘却。
“好一个,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好一个文景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好一个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秦子钦每读一句都道一声好,每一声好字几乎都是咬牙切齿出来的。
对于那段悲痛的历史,他比任何人都深切。
一首诗读完,秦子钦已经是双目通红,浑身热血翻涌。
“此诗是谁所做?我大秦男儿该当如此。”秦子钦沉声道。
“禀殿下,此诗乃淳于飞所作。”唐伯庸恭敬道。
“淳于飞?这是哪里的才子?怎么从未曾听过?”
“禀殿下,淳于飞正是欧阳太傅的那个孙女婿。”
秦子钦愣了一下。
“不是说那个淳于飞是乡野之民,不懂四书五经吗?”
“传闻是那样,但是此诗的确是他所作,下臣亲眼所见,字字属实。”唐伯庸说道:“而且……”
然后唐伯庸又将淳于飞作此诗时的那股疯狂状给说了一遍。
秦子钦眼睛不由一亮。
“有趣,有趣。这倒是我大秦的热血男儿。还有吗?”
“殿下,淳于飞临走是还说了一些话。”
“他说了什么?”
“他对李敬道等人说了一句: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秦子钦又是一愣,旋即笑道:“哈哈……这个淳于飞倒还真是一个妙人儿啊。”
“来人啊,给我将此诗送与宫中。”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