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疲惫潮水般涌来,将他的意识连同缠绕着他全身的剧痛一同吞下。
耳畔的呼喊声连同子弹撕裂人体的声音都在渐渐远去。
“该死的,戴京飞你居然耍我们!”纵容心有不甘,但奈何意识已经濒临消散。
“呵,也罢,杀人者人死有余辜,只是没想到,这居然会是我的结局,还真是够搞笑的。”秦方烛疲惫地想,倒在血泊中慢慢闭上眼睛,最后的神采在瞳孔中消散。
不知经历了多久的黑暗,他忽然感觉自己面前有光,他下意识靠近,像是趋水的涸鱼。
秦方烛抓住它,有什么东西涌进他的灵魂,一点毫芒骤然放大,漫天光华将他包裹。
他猛地睁开眼,刺眼的光芒让他有些难受,陌生的感觉充斥着全身。
“啊!”
耳畔传来尖叫,秦方烛眯着眼侧身:“怎么了?”
声音沙哑到他自己都为之吃惊。
“你醒啦,请稍等,我这就去通知你的家人。”女子有些惊诧的声音传来。
“没有死么?”宁泽心想。
在那种孤立的环境下自己绝对不可能被被救出去。秦方烛猜测着:“有人囚禁了我?”
想到这里,秦方烛解开衣服,却发现除了胸口一道巨大的疤痕外,再没有任何弹孔,而且那疤痕也不像是子弹造成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但是要赶快离开,趁着戴京飞反应过来之前!
他站到地上,巨大的眩晕和无力感传来,看样子是在床上躺了太久,身体还未能协调,他伸手扶住床沿稳住身体。
这只手太嫩了,不像自己的。
“什么东西?怎么会这样?我昏迷了多久?”巨大的疑惑充斥他的脑海,混乱中,一个清晰的思绪指引着他:要出去,要离开这里!
一个漂亮女孩跟着护士跑进来,扶住秦方烛:“少爷,你刚醒,身体不好,别乱动了。”
秦方烛的心绪还停留在临死前被同伴背叛的狂躁中,他心情极度烦闷,不想跟他人纠缠,他随手推开那女孩,摇晃着向外面走去。
女孩担忧地想说些什么,秦方烛看了她一眼,身为杀手,虽然不曾执掌一方,身上没什么威严,但作为浑身沾满鲜血的王牌,认真起来举手投足间皆是尸山血海杀气四溢。
女孩打了个激灵搓着衣角讷讷道:“少爷......”
走出没两步,无力感终于压倒了毅力,他直挺挺趴倒在地,女孩有些惊慌地跑过来,和小护士一起扶起他。
“开什么玩笑!”秦方烛心中大骂:“就算是虚弱也该有个限度,我在床上躺了十年也不过如此吧!”
因为身体的缘故,离开医院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自己身上发生的现象也只能归结于重生这一种可能,只是,灵魂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并未获得丝毫原本的记忆。
他随口扯了个失忆的借口,好在旁人也并未感到奇怪。
这里依然是他所处的那个世界,那次行动也是在半年前发生的。
秦方烛醒来的这段时间,只有几个人过来看望他,那些人都对他冷眼以待,哪怕是名义上的父母,也只是象征性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便离开,只剩一个小侍女嫣儿在他身边照顾他。
偶尔,他也会想起前世最后的那次行动,事后想来,那次任务处处透着诡异,里面一定有更大的阴谋,背后的黑手他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但现在他没有能力去追查,戴京飞他了解,他没本事操控这么一出毫无破绽的反叛,他只能是执行人,他背后有着更大更深的人藏着,自己还未能觉察。
秦方烛清楚,现在当务之急的是恢复身体,然后要建立自己的势力,上辈子就是吃的单打独斗的亏,既然有了弥补的机会,一定要尽可能准备妥当再求报复。
这一个月的时间,秦方烛没做什么事,除了修养身体外,就只是简单地向嫣儿打听了一下情况。
从嫣儿口中了解到一些“自己”现在的身世;或者说这个身体的一些背景。
这个身体所属的家族,是清城市一个不大的家族,家族主要从事服装生意,而自己是其中一个旁系的次子,就是所有人都瞧不起的那种二世祖。
至于他会住进医院的原因,则是半年前参加婚礼时,很倒霉地碰上了一起车祸,不但自己昏迷了半年,老婆据说还在婚礼当天溜掉了。
肇事者逃之夭夭,至今都未能找到。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家伙都倒霉透了,唯一的幸运大概就只有,这个身体的名字也叫秦方烛。
“秦二少,老爷他叫你去吃饭。”正在他坐在自己房间,看着窗外明媚的日光沉思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嫣儿可爱的声音。
秦方烛应了一声,起身轻笑了一下,嫣儿是自己妻子带到秦家的人,这段时间一直是她在照顾秦方烛起居。
他跟着嫣儿走到饭厅,秦家势力不大,但是一家之主秦瑜却极重排场,相应的,家里面规矩也很多,比如:所有人都必须在一个地方吃饭,绝对不许离开。
即便家规如此之严,秦瑜也没有在这一点上限制秦方烛,大概是嫌这个孙子实在是太过无能碍眼的缘故。
所以今天特地来传唤他本身就显得很奇怪,秦方烛莫名其妙地跟在侍女的身后抵达饭厅,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容貌姣好的陌生女子坐在饭桌旁,正笑着和秦瑜说着些什么。
秦瑜那张一直绷紧的脸看起来,竟然满是谄媚?
小侍女微微鞠了一躬,转身离开,秦方烛杵在门口,等了一会见没人搭理自己,就自顾自地在边上的小桌找了个位置坐下。
秦方烛却没想到,自己老老实实缩在一边,麻烦还是会主动找到他身上。
“呦,这不是我们秦二少吗,怎么今天舍得从窝棚出来了?”边上过来几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
秦方烛皱了皱眉,他不记得对方,虽然语气很讨厌,但也不好发作,他勉强笑着问:“未曾请教,你是?”
为首者故作恍然:“哦,对,我忘了,秦二少失忆了,真是抱歉,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叔叔,秦耿山。”
“叔叔?”秦方烛看着眼前那满脸嘲弄之色的人,轻轻摇了摇头:“对啊,身体刚恢复一点,当然要出来见见太阳。”
虽然身体羸弱,但秦方烛并不惧他们,当你不能愤怒的时候,用镇定和大气来威慑对方是最好的选择。
秦瑜虽然未曾说话,但注意力一直都在这边,本就是他暗中指示秦耿山来打压秦方烛,见秦方烛不卑不亢,也不能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让家族出丑,他朗声道:“方烛啊,快来,这位是赵玉鑫小姐。”
秦耿山恶狠狠地看了秦方烛一眼,扭头离去。
秦方烛无奈走到赵玉鑫面前,笑着伸手道:“赵小姐你好,我是秦方烛。”
面前的女孩却并未伸手,秦方烛抬头看过去,发现她正瞪着自己。
秦方烛浑身发毛:“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你叫我什么?”面前的女孩寒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