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张隐忍淡笑的脸孔,年冠霆的下颔收紧了。
他无可辩驳。
婚事是罗新韵订下的。她是长房大太太,是年冠昀的母亲,也是他的长辈,即便他是“冠”字辈的长子,也没立场阻拦。
跟沈舒娆相恋五年,因为遭到家里反对而分手,他没有坚守两人的感情,这是他永远欠了她的。
他还记得分手时,她什么话也没说,不吵不闹,就接受了这样的结局。
“舒娆……”一声唤,年冠霆低沉的嗓音中藏着痛苦与遗憾,愧疚。他想好好弥补的,可没想到,她一转眼就跟年冠昀结了婚。
什么都来不及。
沈舒娆望着男人,他说不能跟她再继续下去,她完全可以理解。
相恋五年,走到分道扬镳,只能说他们爱的不够深。
也或许,对于年冠霆来说,爱情与亲情,事业相比较,是可以放弃的。
她也不会站在道德高点,指责他什么,毕竟,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她微微笑说道:“嫁给谁不是嫁,更何况,他是年家的三少,还是说,因为他是你的堂弟,你就觉得我不可以?”
“舒娆,我希望你是幸福的。”年冠霆打断了她,这才是关键的。
年冠昀是个浪荡子,跟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新婚第一天,他便出来跟别的女人上床,丝毫不顾她的感受,她的幸福在哪儿?
沈舒娆的笑凝结在脸上,过了几秒,她缓缓开口道:“我也曾以为,你会给我幸福。事实证明,五年的感情,一个风浪就打没了。”
她的话平静,听不出指控或者讽刺,只是平静的说了一个事实。
起码,年冠昀完成了那场婚礼。
……
回到年家老宅。
此时夜已深沉,安静的只听得到来人脚步声。
凉风习习,小楼屋檐下的红灯笼随风摇晃,喜字在灯光幽火下,反而多了几分鬼魅气息。
沈舒娆初来乍到,走在这尚属陌生的地方,心中不免惴惴。
忽然,一颗红色火焰从她眼前闪过,沈舒娆吓得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缩起脖子闭上了眼睛,缓过劲儿睁眼一看,地上的那红色火焰还亮着,只是一颗烟头。
沈舒娆皱眉,四下看了圈,就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斜倚着棵桃花树站着。
四下黑漆漆的,男人在阴影中,但这个时候在这小院里的,除了年冠昀不会再有别人了。
“年冠昀?”沈舒娆还是出声询问了一声,“是你吗?”
嗒嗒的脚步声响起,年冠昀从树底下走出来。
月色下,那一张英俊的脸出现在眼前的一刻,沈舒娆有种谪仙出世的感觉,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了几分。但很快的,那心跳就恢复了正常。
她兀自愣神,不明白年冠昀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直接进去。
难道在等她?
可既然等她,为何在会所就直接离开,难道是不想被梁红绮看到?
年冠昀走到沈舒娆跟前,凉凉道:“呵,原来你也会怕。沈舒娆,你不是学医的吗?”
沈舒娆皱眉看着他,这么大年纪了,还玩小孩子的这套把戏,幼稚不幼稚。
她面无表情的道:“对于突然出现的东西,这是本能反应,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想了想,斜了他一眼问道:“既然早就回来了,怎么没进去,等我吗?”
年冠昀那双满是风情的桃花眼中满是嘲弄,嗤笑道:“你当自己是谁呢?”
说着,他朝着前方那红灯笼下方,两扇关闭的雕花木门抬了抬下巴,看向沈舒娆:“看那,什么感觉?”
沈舒娆朝着门口看了眼,不知道年冠昀什么意思,不过还是道:“阴森森。”
这种老宅,年代久远,可以说历史价值浓厚,但也让人觉得沉重,有种不可窥探的神秘感。
年冠昀双手抄在裤袋里,微仰头看着那俩灯笼,感慨似的道:“是啊,怪吓人的。”
“我刚才回来时,看着这大门,忽然就不敢进去了。”
沈舒娆听着他话里有话,眉毛越皱越紧:“年冠昀,你想说什么?”
年冠昀却没再说话,突然走了过去。
沈舒娆跟上。
两人前后脚,相隔不远,前面传来门板推开时发出的轻响,年冠昀忽然脚步一停,沈舒娆差点一头撞上去,幸好及时的刹住了脚。
四目相对,头顶上是幽幽的灯火,眼前是白皙清秀的脸孔,那双碧波秋水似的眼中藏着点儿惊慌。年冠昀扯了下薄唇:“这算什么,投怀送抱?”
沈舒娆耳根微红,往后退了一步,力持镇定。“是你突然停下了。”
年冠昀冷笑了声,转身便进去了,留下句话:“我劝你在进门之前,再考虑清楚。”
他腿长,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楼梯上。
沈舒娆站在门口,抬脚便可跨入那门槛,她望着头顶摇晃的灯这时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庭院深深,他想说的是,吓人的不是灯笼,而是这段婚姻,是她这个人。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接受,他们结婚了的事实。
沈舒娆自嘲的扯了扯嘴唇,她还有退路吗?
当年冠昀洗完澡出来时,看到弯腰在那收拾床铺的女人,微微的愣了下。
他以为她不敢进来的。
眼中划过一道恶趣味,他上前,从沈舒娆背后抱住了她,下巴贴在她的脖颈,嘴唇轻轻游移。
沈舒娆吓了一跳,脑中一片空白,浑身都僵硬了,她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喷拂在她的肌肤上,被他吻过的地方起火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