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龙!快进来把豆豆刚拉的尿盆倒了!”
已是深夜,卧室的门推开,严梓芯穿着轻薄睡衣,走了出来。
听到严梓芯的吩咐,唐龙放下正在擦桌子的抹布,满是油污水渍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小跑进房间,端起床边臭不可闻的屎尿盆。
严梓芯是唐龙的表嫂,表哥赵虎的老婆。
三年来,唐龙在赵家,过着下人一般的生活。扫地、刷碗、做饭这些家务全被他包了,甚至这样给侄子倒屎尿盆都是每天必干的事情。
而这一切!都因为他只是外亲!
唐龙,本是京都唐家的二少爷,但因其是他母亲未婚先孕,所以他成为唐家深以为耻的私生子。出生还没有满月就被送出唐家,自此拜入鬼谷医圣门下。
三年前,二十岁的唐龙听到母亲去世的噩耗,赶回唐家。却被同父异母的大哥打断了腿,轰出唐家。
流落街头的唐龙,被表哥赵虎所救,带回赵家。但在赵家人眼中,其母亲是与人私奔的贱人,他也被视作耻辱,要不是表哥一再执意,唐龙恐怕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然而,表哥赵虎在救下唐龙不久后,横遭车祸,高位截瘫,脖颈以下无法动弹,卧床不起。
自此,唐龙在赵家便过着下人一般的生活。
“真是个没有的废物。”
严梓芯满脸鄙夷,充满厌恶。她想不通自己的男人为什么会把这样一个废物带进家门。
“看着你这样就觉得恶心!男人当成你窝囊样,真是没出息!”
对于表嫂的恶语,唐龙淡淡一笑。这三年被人戳着脊背骂,早救习惯了。要不是为报表哥相救之恩,他也不会如此。
噗!!!
“急死了?豆豆怎么又拉!”
严梓芯慌慌张张把豆豆的尿不湿换下。
三岁的豆豆稚嫩的小脸上面已经有些苍白,一对水汪大眼看着唐龙,充满憔悴。
“还不快过来接着!”
闻言,唐龙端着尿盆蹲在严梓芯母子跟前接着豆豆的稀便。
尿盆太满,飞溅的碎末溅得唐龙满脸都是。
“到底怎么回事?”
严梓芯越来越着急,口中喃喃:该不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想到此处,严梓芯双目充满不善,看向唐龙。在这家里面,做饭的活儿基本全部是被唐龙承包,豆豆拉肚子,首当其冲是质疑唐龙。
“是不是你今晚给豆豆煮的稀饭里面掺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尿盆的刺激气味,熏的唐龙双眼都难睁开,更不要说开口说话。
“你这个扫把星!瘟神!”
“肯定是你!你表哥就这么一颗独苗,你既然还想害死他!”
唐龙咬了咬牙,忍着令人作呕的恶臭,道:“表嫂,豆豆也是我的侄子,我怎么可能害他。”
“你还敢顶嘴?!”
严梓芯说完,将豆豆放稳在床上,迎面便是一巴掌落在唐龙脸上。
这样挨耳光,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在这一年中,表嫂但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将气撒在唐龙身上。
突入其来的一巴掌,唐龙手上的屎尿盆失去平衡一歪,盆中屎尿瞬间撒出一些在地毯上面。
此时,吵闹声,吵醒隔壁的舅舅、舅母。
“深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舅母刘美玲抱怨道。
刚说完,看到房间中地毯上的屎尿印,再看蹲在地上端着屎尿盆的唐龙,瞬间来气。
“你这废物,端个尿盆都端不稳吗?”刘美玲言语极度刻薄。
“你看把地毯弄得脏成这样,这地毯比你的命都要贵。今晚你不给老娘舔干净,休想睡觉!”
在这个家中,舅妈刘美玲几乎有绝对的话语权。要不是因为表哥赵虎,刘美玲早就把唐龙赶出这个家。
面对舅妈的侮辱,唐龙没有说话。放下手中尿盆,掏出口袋中的抹布,低头清理起来。
“妈,这废物给豆豆下药,要害死阿虎的独苗。”严梓芯指着唐龙就恶人先告状。
什么!?
闻言,刘美玲不等唐龙辩解,端起地上的屎尿盆便往唐龙身上泼。
霎时间,唐龙头发,身上,甚至耳朵鼻孔中全是恶臭的屎尿。
唐龙拳头紧握,牙根咬得咯吱作响,没有做太多的解释。因为他知道,在这里,他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苍白无力道:“不是我干的!”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在耍什么花样。”
舅舅赵东强唯唯诺诺道:“豆豆再怎么都是小龙的侄子,我想他不会这么干。”
“你给我闭嘴!”刘美玲一吼,赵东强瞬间不敢吱声,刘美玲接着道:“要不是他干的,他怎么会赖在我们赵家不走?”
“我甚至怀疑,这个废物,是忌惮小虎的公司,甚至小虎三年前的车祸他干的!”
“我不可能会害表哥。”唐龙拳头紧握,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
当初他断腿流落街头,要不是因为表哥赵虎,早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命。
“你怎么证明?要不是你来了,我儿子怎么可能遭此横祸!”
“我……”唐龙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突然停口。
表哥的车祸无论是不是因他而起,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这后面肯定牵扯很多。
忌于赵虎手中公司的赵家,一心想要唐龙命的唐家,没有弄清楚之前,唐龙不会轻易和别人说起对其中的猜想,也不会离开赵家。
三年寄人篱下的生活,使得唐龙拥有超乎常人的隐忍。
而唐龙的隐忍,在舅妈刘美玲看来,就是做贼心虚,不敢解释。
刘美玲自以为是,咬定这事就和他拖不了干系。
“怎么?说不出来了吧?”
“真是人心险恶,没想到小虎救了你这样一个白眼狼。”
“你给我滚!滚出我们赵家!”
刘美玲咄咄逼人,指着门口吼道。
唐龙看了眼缩在一旁不敢说话的舅舅,看了一眼双目充满怨毒看着的表嫂,床上可爱的侄子豆豆。
这时,豆豆已经脸色苍白,明显虚脱。唯独那对水汪大眼,无力而又天真无邪地看着唐龙,小声道:“奶奶,不要赶走二叔。”
这一刻,唐龙仿似被刀子刺入了心房一般,看着床上面色有些苍白的豆豆,内心挣扎。
“你和你爹就一个德性,这样的废物留着干什么。”刘美玲看着豆豆,口中喋喋不休。
豆豆被这一说,眼泪珠子直在眼睛中打滚。
呼……
唐龙长吐了一口气,道:“我不会走……不是因为我想要赖在赵家,而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