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惊的跳起:“月儿!你……可不能说这种话!”
江月沉静的看着她,忽而笑了一声,却是没有说话。
百善孝为先,一家子若是有人提出分家,那绝对是会造人诟病的。她娘一向软弱,有这样的反应实属正常。
在江月的注视下,阮氏张了张口,她嗫嚅的说了句:“可是月儿,江家待我们也……”
阮氏顿住了,她本想反驳江月,可临到头来,却是越说越没有底气。
江家待三房不薄吗?没有。
逢年过节有什么好玩意,老太太总是偏心眼的分给了大房二房,他们虽然不在乎这点东西,可次次都是如此,他们心里也不好受。
阮氏又一双巧手,绣活做的不错,但平日里卖的绣钱统统都被老太太搜刮了去,补贴给了大房二房。
可当他们平日里有用钱的地方,老太太却是分文不取。
最可恨得还是那冯氏,平日里她处处谦让,没想到冯氏为了那二两银子,竟然把小河偷偷卖给了牙行。
她知道月儿对这一双儿女有多重视,冯氏这样的举动,不是想要了江月的命吗!
想到小河的事,阮氏皱着眉,踌躇开了口:“月儿,那五两银子……爹跟娘回去再想想办法。”
江月摇了摇头:“娘,这事就不用您和爹费心了,我自有办法,这事您暂时不要告诉爹。您回去了,也切莫和冯氏起冲突。”
江大川但遇事冲动,一定会当面质问冯氏,届时肯定会闹到何氏,也就江家老太太那里去。
何氏即便知道了小河被卖,肯定会不以为意。江大川愚孝,对上他娘必然会哑口无言了。
阮氏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江月叹了一口气,又添了把火:“娘,江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想您比我清楚,若是分了家,咱们一家五口,就能生活在一起了。”
分了家,他们一家五口,生活在一起?!
这句话重重的戳进阮氏的心窝。
月儿是她的女儿,小河小鱼更是她的亲外孙。她不过一介农妇,没有啥大的愿望,唯一的希望就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
她的确身处江家,有丈夫,有公婆,有兄嫂。
但她在这个家中劳累不说,还常常受气。在她独自抹泪时,江大川只会劝她说:“爹娘年纪大了,忍一忍”。
这一忍就是数十年。
阮氏沉默着,多年来固有的观念被江月这一番话彻底打破。分家两个字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江月也不催她,默默收拾着碗筷,等她从灶房出来之时,阮氏已经离开了。
江月眺望着江家的方向,知道阮氏已经被自己说的心动,心里终于有所安慰。
能让她这个懦弱的娘动了分家的念头,实属不易啊。
……
回去的路上,阮氏一直在回想自己这些年在江家的所作所为,以及公婆对他们三房的太多,脑中充斥着分家两个字。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凳子还没坐热,耳畔就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叫喊:“弟妹,我今天身子不适,你帮我去把院中的衣服洗了吧,猪草也没了,待会去割些回来。”
阮氏抬头,便看见冯氏站在她面前,嘴里还嘎嘣嘎嘣嚼着炒熟的豆子。
阮氏看见她,就想到小河的事,不禁怒上心头,想要将冯氏狠狠的揍上一顿,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现在还不是她撕破脸皮的时候。
阮氏背过身,眼不见心不烦,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偷着将小河卖给牙行,现在还想要使唤自己,冯氏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冯氏没等到阮氏的回话,还见她背过了身子,显然是不想搭理自己,心中窝火:“弟妹,你若是不想干就直说,咋还摆起了脸色?”
阮氏也火了,冯氏每次都是用身子不适作为借口,把所有的活都交给了她,她之前还觉得妯娌之间相互帮衬是应该的,可出了小河这件事之后,阮氏已经彻底对她心凉。
她站起身来,嘲讽的看着冯氏:“冯彩春!我敬你一声嫂子,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可别蹬鼻子上脸!”
说完,也不理她什么反应,阮氏径直越过冯氏,回屋去了。
阮氏一向唯唯诺诺,这是头一次和冯氏叫板。冯氏愣了片刻,而后破口大骂。
“我呸,你是个什么东西,在这和我大呼小叫的,你这个……”
阮氏把门啪的一关,不再去理会冯氏。
……
江月待阮氏走后,把孟云给的豆子放好,又在篮子里放了一大碗鱼汤,用布盖好,提着篮子和小河小鱼一起去了溪水村孟云家。
小河小鱼小鱼几乎没出过门,一直生活在山脚下,一路上好奇的不得了,看见一只蝴蝶都要追逐好久。
江月含笑看着两个欢快的身影,重生后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有所放松。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前世,她活的太累了,还连累了小鱼,能够重生一世,真是极大的幸运。
孟云家住在溪水村的最外围,此时正午刚过,但太阳依旧毒辣,农户们都待在家中,不敢出门,因此江月倒是没有碰到几个村民,遇到什么麻烦,很快就到了孟家。
孟家的小院被一圈竹子做的篱笆围住,孟云正巧在院内,看见江月惊喜的喊了她一声,赶紧把她迎了进来。
小河小鱼乖巧的喊了一生孟姨姨,随后就乖乖的站在江月身后,听着她们交谈。
孟云哎了一声,这才转头对着江月说道:“江月,你好久没来我家啦!”
她看见江月手上提着的篮子,就知道江月此行的目的:“江月,你跑这么一趟做什么,我晚些去取就行。”
并不是孟云不愿意江月来找她,只是村子里关于江月的闲言碎语太多,江月若是听到了,又免不了一阵伤心。
江月明白孟云的好心,不在意的笑笑:“无事,我来给你送碗鱼汤,顺便有事和你说。孟云,孟叔在吗?”
孟云点了点头,“我爹娘都在屋呢,快进来吧。”
江月随着孟云进了门,双方打了招呼后,她这才把篮子里的鱼汤取了出来。
“孟叔,田婶,这是我自个做的,快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