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黑白双煞低着头慢条斯理的吃着鱼干,纪荀觉得这两只小东西比自己还像人,你瞧人家这饭吃的,那就是吃饭。
而自己呢?只是为了活着。
她不禁苦笑,叹了口气。
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声响,两只猫咪抬起头看着她,纪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两小只才继续低头吃鱼干。
“还真是成精了”纪荀笑了笑,猛然间想起了昨晚那一黑一白的身影,再看看眼前的黑白双煞,顿时就觉得它们不那么可爱了,有些渗人。
但相比昨晚孟嘉欣的事,她倒是淡定许多,窝到沙发的另一边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早就说过了,纪荀是一个懒人,懒到一挨床就没有了行动能力,沙发也是一样,她一窝进去就再也不想出来。
期间,她接了个电话,是周启生打来的,问她怎么没上班。
纪荀看了看表,这都快中午了,当时火‘噌’一下就冒了上来,合着这位少爷直到现在才去啊!
但都这么久了,她也明白周启生对于女朋友的那点奴性,骂了几句后就问公司有没有出什么事。
周启生似乎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老半天才想到一个比较特别的事,就是前厅的门碎了,馆长说是昨天有人来偷尸体弄碎的,其他的就没细说。
挂了电话后,纪荀就有些纳闷,这馆长怎么一天都没给自己打电话,就算不意思意思慰问一下,按他的个性也会死皮赖脸的向自己索要门的赔偿金,可现在算怎么回事?
想了半天想不出结果,她也就懒得费那脑细胞,起身开始打扫这脏乱到有些惨不忍睹的房子,算是作为于子言救命之恩的回报。
可这一打扫就整整用了她一下午的时间,待房子彻底干净的时候,她也累成了狗,扑在沙发里就再也爬不来了,大概也是因为昨晚一夜没睡,她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了关门的声音,睁眼一看是于子言回来了,正想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就听于子言靠在门边上说:
“你快点收拾一下,出门。”
纪荀顿时感觉有些懵,但毕竟人家是她的救命恩人,保不齐是需要她帮什么忙,于是就快速的收拾了下,跟在人屁股后面出了门。
待来到于子言那辆低调又不失身份车前时,纪荀很自觉的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正打算坐进去,却听于子言冷不丁的飘出一句话。
“你坐后面,前面有人。”
‘有人?’于子言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副驾驶,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得竖起一层白毛汗,“啪”的一声关上副驾驶的门,战战兢兢的坐在了后面,心里却是把于子言骂了个体无完肤。
关于‘前面有人’这件事,其实是这样的。
纪荀这一天过得可谓是悠闲自在,但她所在房子的主人却是截然相反。
作为一名法医,于子言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尽职尽责,偶尔还会帮别的法医处理一些他们处理不了的事情,就比如现在。
“这具尸体怎么回事?”于子言一边带白手套一边走进了验尸房,声音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秦天见救星来了,忙躲到他身后,指着那尸体说:“车祸,头都压扁了,可心脏还在跳,有脉搏,我检查过不是什么神经反应,你赶紧看看是不是要出事。”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说着于子言向停尸台走去,完了还不忘加一句“走的时候把门关上。”
带整个空间只剩下它们两个后,于子言咬破手指在那尸体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头上刮来刮去,然后把另一只手按在它胸口。
他眼睛也没闲着,扫了眼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虚影,闲聊似得问:“你这脑袋都跟萨其马一样了,还想着活?有意思吗?”
“活着…活着?对,我还有女儿,她…她,她才六岁,她也要活下去。”
语毕,那虚影似乎是有些激动,整个身体剧烈的颤抖,由虚变实,然后身上的衣服开始变成黑色的丧服,只是这变色的过程太慢,最起码于子言来说是这样的。
他显然不会任由对方成煞,走过去抬腿就是一脚,把那东西踹到了放置工具的架子上,发出一阵叮呤咣啷的声音,很显然,那原先的虚影已经有了实体。
“你若成煞,便没有了人性,你的女儿会被你害死的。”于子言面无表情的告诉了它事实。
“女儿…害死?不!”
于子言不易察觉的点点头,看它还有些人性,走到尸体旁拿起酒精倒在那血肉模糊的脸上,一边用手指刮来刮去,一边说:
“死了就是死了,活着的人就算再艰难也会活下去。”
“我想…见见女儿。”
于子言皱起了眉,但手上的东西没停,待那完全看不出样子的妆容完成,他才抬眼去看那个可怜的灵魂。
第一次,他第一次觉得不忍,之前他所遇到的灵魂比这惨的太多了,但他不想其他因素影响自己,所以每次都公事公办,只有这一次,他心软了。
‘或许是因为感到同病相怜吧。’
于子言苦笑,然后抬起手看了看表,见早已到了下班点,淡声道:
“先跟我走吧,你的灵魂不稳定,会影响身体。”
说罢,他就率先走出来验尸房。
秦天一直守候在外面,见于子言出来了,忙上前询问。
“你上法医学校的时候还教过灵异说?”于子言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是神经反应。”
“可是…”
“如果你总是这样疑神疑鬼,我会像局长说你并不适合做法医这一行。”说完于子言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天无奈的看着于子言的背影,眼中却流露出了仰慕,其实不只是他,从学校出来的同行各个都把于子言当做偶像一样的存在,因为他无论面对多么奇形怪状的尸体,和多么怪异的情况,都能应对自如,并在之后‘谈笑风生’。
好吧,其实并没有笑。
坐到车上后,于子言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问:“你家在哪?”
“郊区…王家村。”
于子言点点头,发动了车子,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拨了进来,是馆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又是什么事?你一天不麻烦我心里不舒服?”于子言语气不善。
“我是想说小荀那丫头”馆长顿了顿,低声问:“你那没别人吧。”
“没有”
于子言完全忽略了旁边的…咳,好吧,灵魂而已,也不能算人,他这话没毛病。
得到了肯定回答后,馆长这才开始长篇大论。
“我说小言,你能帮我照顾她几天吗?这丫头很可怜,没父没母的乞讨长大,极度缺少关爱,我这边最近很忙,你就当做做善事,多关照关照她。”
“你确定要我关照?而且我也很忙。”
“咳,我确定。”馆长略显尴尬,虽然他不是很看好于子言照顾人的能力,但总比没人要好。
于子言想了想,然后答应了,但有时限,最多三天,馆长无奈,只得应下。
挂断电话,于子言看了看表,早就过了饭点,于是他改变了方向,打算先回一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