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里,除了萧慕梵是背对着宫卿言的,其他人清一色是正对着的。但是,这句话若是对萧慕梵说的,似乎也太大逆不道了。于是乎,每个人都以一副看好戏的心理,很是淡定而悄无声息的关注着其中的动向。
萧慕梵听到这句话,脸皮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这可是赤裸裸的命令,成何体统!
“如果你想拿太后的命开玩笑,那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吧。”宫卿言悠然自得的从酒壶中倒出一杯酒。只是她还没有将酒杯拿稳,就被另一只手拿走了。
不用抬头,宫卿言也知道拿走酒杯的人是萧慕梵,其实她的心里还是非常之爽的,这就是刚才他不让她吃饱的后果!但是,面上,宫卿言还是十分认真的,并且,接下去的事情也确实是要认真谨慎了。
宫卿言朝后面移动了一点,看了眼前面的床沿,对着萧慕梵说道:“坐下来。”
萧慕梵淡淡的看了眼宫卿言,接着也就坐了下来。虽然他不知道宫卿言想玩什么把戏,但是为了太后,这些把戏也只能是‘把戏’。只要能治好太后,一切好说。
宫卿言伸手将萧慕梵拿着酒杯的手安放平稳,举到一个刚好适中的位置,说道:“别动。”接着,便从怀中拿出一包东西,拆开,倒入酒杯之中。
萧慕梵看着宫卿言的一系列动作,在她碰到他的手时,心头一痒。那种丝滑的触感,堪比上好的云锦,轻轻拂过心头,酥酥麻麻。若不是他进行了强烈的自我抑制,不然他还真不能确定他会对她做些什么。
萧慕梵看着酒杯中逐渐蔓延开来的黄色粉末,眉头微蹙。
“只是雄黄。”宫卿言不用看也知道萧慕梵此时的神情应该是疑惑的,当下解释道。
说罢,宫卿言拿出一块白色巾帕,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小心的在酒杯中沾了沾。
萧慕梵看着宫卿言的一举一动,看着她那水粉色的指甲在酒中越发剔透,可爱至极。随即,微微一笑,静默温雅。
浸染的差不多了,宫卿言便将巾帕拿出来。拿出来的时候,很是随意的看了眼萧慕梵,其实她那一眼真的没有什么含义,只是顺带晃过罢了。
但是,这一眼在萧慕梵看来,却别有意蕴。因为刚才无意间的微笑,他便下意识的觉得宫卿言瞥了他一眼。于是,萧慕梵‘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别开了脸。幸好,是背着烛光的,不然就会看到他的两颊是微微发红的。
宫卿言敞开了太后左侧的衣襟,小心将巾帕上面的酒涂在她的肌肤上面。涂好之后,宫卿言便接过萧慕梵手中的酒杯,说道:“按住太后。”
萧慕梵以为自己听错了,便脱口而出:“什么?”
“按住太后。待会儿药力散发出来,会有点痛。不过,也只是一会儿。你先按住太后,以免她反应过激。”宫卿言边蘸着酒,边解释。
萧慕梵听后,也不含糊,伸手按住了太后的右侧肩部。然后,便看着宫卿言又在太后的右手手心涂上酒,一直延伸到手肘中部。接着,她将酒杯放回托盘上,对那个宫女说了声:“你下去吧。”
萧慕梵听到宫卿言那样说,便看见那个宫女有些不知所措的偷偷看了他一眼。萧慕梵朝着那个宫女一点头,便见着那个宫女面露喜色,回了声:“是。”接着,便有些摇晃的站起身,退了下去。
宫卿言始终盯着太后,似乎刚刚出去的宫女根本不存在一般。萧慕梵回过看着宫卿言,似笑非笑。刚才的那一幕,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在为那个宫女着想呢?
“我脸上有东西?”宫卿言依旧将目光投在太后身上,蓦地问出这么一句。
萧慕梵听后,笑了笑,看着她说道:“没有。”
“那你看什么?”
“没什么。”
“……”
“太后!”原本站在那边昏昏欲睡的宇文澜,迷糊之间朝宫卿言那边扫了一眼,便见到太后面色痛苦,身体更是不安的开始抽动,慌忙之间,条件反射的叫了一声。
宫卿言料到如此,连忙握住太后的右手,口中说道:“按住。”
萧慕梵也不敢怠慢,虽然眉头紧皱,但还是牢牢的按住了太后的肩部,防止她动作太大,伤了自己。
边上的人全是一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的表情,若是太后真出了什么事,倒霉的人绝对会包括他们。想到这里,怎么可能会忧虑深重。但是,又不能做什么实际的事情,因此也只能是站在一旁干着急。
宫卿言看了眼萧慕梵,脸上满满的是忧虑之色,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她看的出来他对太后的这一反应还是心存疑虑的。因此,她说道:“一会儿就好。”
萧慕梵听到宫卿言这样说,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继续盯着太后。
在太后抽动的时候,她身上也发生了清晰的变化。那些被涂了雄黄酒的地方,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一种类似筋脉的东西,又像是交错丛生的枝桠,看着人头皮一阵发麻。
宫卿言神色严肃的看着太后的脖颈下方,以及那只手。那些鲜血般的细密的‘筋脉’从脖颈一路延伸到心脏所在的方向,而右手也发生的同样的变化,从中指指缝一直绵延到手肘,乍一看就跟肌肤裂开了似得。
直到鲜血般的‘筋脉’停止蔓延,太后才渐渐安静下来,然后继续昏睡,就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若不是肌肤上交错丛生的‘筋脉’,刚刚的一切真的如梦一般的不真切。
萧慕梵瞪着双眼,错愕的看着太后肌肤中生长出来的‘筋脉’,用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口吻说道:“怎么回事?”
“中毒。”宫卿言伸手将太后的衣襟和好,用一种‘果然如此’的口吻回答道。
“解药。”萧慕梵静默的看着宫卿言帮太后整理好一切,无形的威压,无限延伸。但是,宫卿言倒是悠然自得的很,就像是有着一道防护墙,将他完完全全的阻挡在外面。
“会有的。”宫卿言看也不看萧慕梵,自顾自的站起身,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