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帮着邢露把秦谨言抬到床上后,就离开了,威廉还没到,邢露就先湿了条毛巾敷在了秦谨言的额头上,然后坐在床边看着他,脑子里满满都是他们曾经的欢乐。
当时秦谨言之所以会和邢露在一起,真的就是应了那句话,始于皮囊,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痴于肉体,迷于声音,醉于深情。
“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拜托你!”邢露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眼秦谨言那张消瘦了许多的俊脸,起身准备离开。
“我想说的事你还没听,怎么就着急走了,如果是想回去找那只鸭子,似乎已经晚了。”秦谨言的声音有气无力,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撒手人寰的感觉,可说的话却让邢露恨不得把他从床上拽起来,从窗户扔出去,邢露开始觉得自己当年是眼瞎了。
“你的妹妹邢甯在一个星期前得了一种极其罕见的眼疾,现在处于失明状态,需要二十万…甚至是更多的钱来医治,你的养父母一直都在逼你向我要钱。”
秦谨言的声音不大,语速也不紧不慢,可这轻飘飘的声音撞入邢露耳中,却是让她鼓膜生疼,她气愤的回过头,怒瞪秦谨言。
“你调查我?”
“我们在一起三年,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我调查你?不然你以为我会随便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在一起吗?倒是你,你从来不向我坦白你的身世,是不是怕我会……”
“随便你怎么说,秦谨言,今天才看清你的嘴脸,是我眼拙,呵,我一直以为你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所以才从没有问过我的家事,原来…原来你也一样。”邢露微红,双目无神的靠在墙上,喃喃自语:
“是我太傻,觉得童话故事并不全是假的,是我自欺欺人,是我活在现实中,却不愿意承认现实。”
“的确是傻的可怜,不过现在看清现实还来得及,邢露,你这辈子是不可能从我身边逃走了。”秦谨言顿了顿,撑起身子“邢露,我可以给你二十万,多少都可以,也可以帮邢甯找适合的眼球。”
“交易的把戏吗?你们这些有钱人果然还是最爱玩这个。”邢露苦笑,然后猛的抬起头,不顾秦谨言那副连站都快要站不稳的样子,狠狠把他推开,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昏昏沉沉的秦谨言,用冰冷的声音说:
“我不需要你的钱,也不需要你的好意,我怎么弄到钱用不着你管,你安心娶你的美娇娘,别再来打扰我!秦谨言,说句实话,你现在的嘴脸真的让我觉得很恶心!”
说罢,邢露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是逃不掉的,就算今天走了,以后我也会…咳咳……”
或许是因为太着急,岔了气,秦谨言话还没说完就咳起来,一声接一声,让邢露的步子不自觉的放小了许多,但她并不打算再回去,而是来到客厅给威廉打了个电话。
她的心…毕竟是肉长得……
那一夜,漫天飘雪,邢露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角落里看着威廉到后,才走向那茫茫大雪之中。
雪很大,可她却感觉不到冷,她就那样一直走,直到意识变得模糊,视线陷入黑暗。
她想,或许就这样被冻死也好,这样她就不用在对秦谨言的爱恨中饱受折磨,也不用面对养父母冰冷的嘴脸,费尽心思的去筹钱了,她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小甯,那个她最疼爱的妹妹。
雪依旧无情的下着,它并不知道自己的肆意飞洒会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不多时,邢露的身体上就蒙了一层寒霜。
就在这时,一道明黄色的灯光自不远处射来,把邢露苍白到发青的脸照的通亮,只是双眼禁闭的她再也接收不到这光亮了。
“先生,前面…好像躺着个人……”
“人?”坐在后座飞快敲打着键盘的男人一愣,只是片刻就继续起了手上的工作。
就在司机以为他不会多管闲事的时候,男人却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你下去看看,如果真是个人就抬上来。”
“好。”
司机应了一声,将车稳稳停住,然后把已经意识全无的邢露抱上了车。
正在工作的男人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侧头看着身边的邢露,皱起眉的同时也情不自禁的抬起了手,放在了她冰冷的脸颊。
在感受到手心传来的冰凉后,男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催促司机开快些。
而另一边,秦谨言似乎也有所感知,猛的睁开眼睛,声嘶力竭的叫着邢露的名字,可他的嗓子却很不配合,在‘露露’两个字之后,紧跟出了一连串咳嗽声。
“我说你能不能别乱动!”
威廉抄着他那蹩脚的中文抱怨,然后拔出了已经偏离原位的针头,给秦谨言重新输液。
“露……咳咳,露露呢?”秦谨言急声问。
威廉恼怒的摁住秦谨言不老实的手,没好气道:“没看到,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离开?哼,果然还是惦记着那只鸭子,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
说着,秦谨言抽回了被威廉抓着的手,似乎是要下床去找邢露。
“作为一个病人,你该有自觉,秦谨言!”威廉熟练的接住秦谨言快要倒地的身体,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职业,也尊重一下你的身体,sir!都病成这样了,还想泡妞,我真是…唉,找不到词来形容你。”
秦谨言完全没有把威廉的话听进去,只是脸色阴沉的暗自嘟囔“真是个贱女人,难道我还不如一只鸭子?”
“好,好好,你休息,我去帮你阻止那位小姐和鸭子先生行苟且之事!这总行了吧?我真是才给你了!”威廉一边抱怨,一边往外走。
即便是这样,秦谨言好像依旧不放心,就在他打算不老实的再次下床时,他的好友许何走了进来。
“你别折腾了行不行?”许何翻了个白眼,用极其粗鲁的方式把秦谨言摁回了床上,然后给了对方一记麻醉针,他可不是威廉。
这时,许何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烦躁的抓了抓头,一边帮秦谨言盖上被子,一边接通了电话。
“秦大少不顾漫天飞雪把女朋友赶出家门,这要是传出去你那位好友可就完了,小何。”
“哥?你怎么知…你碰到邢露了?”许何大喜,心想自己不跟威廉出去找人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嗯,邢小姐现在在我这,不过情况不是很好,她晕倒在了雪地里,已经烧起来了。”
“我知道了。”许何的脸色阴沉,看了看依旧很不安稳的秦谨言,沉声说:“我现在就让威廉过去。”
“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后,许烨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邢露的额头的温度,眼中满是心疼。
见自家老板光知道试温度不知道降温度,司机都急坏了,真想提醒一下他可以先用湿毛巾帮病人降降温,可又不敢,毕竟这样会让许烨感觉他是个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