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踩空,跌进下水井,恶臭的污水瞬间将她整个人包围。
窒息,挣扎,恐惧,意识渐渐远离。
“啊!”云初月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后,睁开双眼,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气,好似溺水之人终于好不容易可以畅快呼吸一般。
她差一点点就死了!
“噩梦再真,也只是梦,你不要害怕。”迟重笨拙地学着他娘曾经在他做噩梦时安慰他的样子,伸手握住了云初月沁满冷汗的手。
云初月瞬间瞪大了双眼,猛地顺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往上看,入目是一张丰神俊朗的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身上的衣裳!
古装!大红色的古装!
她明明是不小心一脚踩空,掉进下水井,醒来看到的应该是医生护士,为什么看到的却是一个身穿大红色古装,疑似是新郎官的陌生男人?
而且这男人此时还正握着她的手!
云初月眼前一黑,脑子里顿时涌进来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令她瞬间头痛炸裂。
记忆里的云初月是个命硬且倒霉的姑娘,十岁克死了娘,十五岁克死了爹,十六岁克死了弟弟,彻底成为没爹没娘没兄弟的孤女。
云家大哥云皓生怕云初月连带着他们家也克,便匆匆忙忙把云初月嫁给了迟家的傻子迟重,云初月要强,却逃不掉,成亲当晚就服毒而亡。
服毒而亡……
云初月扶额,结合这不属于她的记忆来看,她不是差点就死了,而是已经死了,并且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穿到了这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姑娘身上。
此刻,正是云初月和迟重成亲的第二天,面前这人正是迟重。
迟重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反正就没发现枕边人不对劲,还错把她的醒来当成是做了噩梦,被惊醒的。
虽说捡回来一条命是挺幸运的,但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云初月也麻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更是忘了把自己的手从迟重的手中抽回。
“叩叩,大哥大嫂你们醒了吗?爹娘在等着你们吃早膳呢。”门外,迟康儒雅且温柔地笑着,一派读书人的模样。
云初月被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惊回神,忙不迭地将手从迟重手中收回,同时下意识地应了声:“醒了醒了,我们这就过去。”
说完住嘴,她才反应不对,迟重在迟家那就是个能干活的透明人,迟家的人怎么可能会特地在一大早上的来敲门,叫他们去吃什么早膳?
恐怕叫他们去吃早膳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是别的。
迟康完成传话任务,才不管其他,笑得更开怀地看着面前的门,“那你们快着些,爹娘都快等不及了。”
言罢,不等屋中人再给出回应,迟康转身就走,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正屋。
迟家因着迟重母亲身子病弱,日子曾过得紧吧,但自从迟重母亲病逝,迟虎再娶,整个迟家的日子就好了起来。
整个洛水村,就属迟家在村中过得最好,拥有三间泥胚房外还加一个大院子以及一头牛。
这里能拥有一头牛的人家那可是厉害了,毕竟牛作为田间小能手,能做的东西那多了去了。
云初月和迟重换下大婚的喜服,穿上他们自己的衣裳时,也刚好理清了记忆里有的信息,打开房门,往正屋而去。
两人身上的衣裳都洗得发白,有些地方甚至还打了补丁,这对于日子过得好的迟家而言,是不正常的。
云初月父母双亡,亲弟弟也没了,剩她一个姑娘家,穿得不好不奇怪,迟重穿得不好,说好听了是迟重勤俭持家,说难听了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正屋里的三人见小夫妻走来,脸上喜气洋洋。
“坐下吃饭吧,有什么事儿吃完饭再说。”傅兰笑呵呵地给两人盛了米粥,放至两人位置前。
迟虎抿着唇没说话,却也示意两人坐下吃饭。
至于迟康,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亲自动手给两人夹了肉饼放到小蝶里,催着两人快吃。
迟重眸底划过一丝疑惑,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云初月拉着坐下,她拿起肉饼塞到了他的手里,让他快吃。
同时也拿起自己那份,大口咬了下去,一点儿也没客气,更没有做人新妇的自觉。
傅兰笑容淡了淡,转手给自个儿儿子剥了个鸡蛋,在心里让自己算了,反正他们也就吃这一顿,往后她就不用再管他们二人的死活了。
一家人吃完饭,放下筷子,傅兰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阿重,你如今已长大成家,我们也该分家了。”
“分家?”迟重反应了半晌,方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猛地转眸看向他爹。
迟虎避开了大儿子的目光,不自在地开口解释:“咱们家定下的规矩,男子弱冠成家就分出去。”
“儿子新婚第二天就要分家,我还是第一次见。”云初月讥讽地笑了,她料到了迟家人的反常肯定不对,但万万没想到是分家。
合着他们刚才吃的这一顿,是在这个家里的最后一顿,难怪这么大方。
迟虎噎了噎,这么说好像是没什么不对,可是……
“这是迟家的规矩,你一个嫁过来的新妇多什么嘴?”傅兰白了云初月一眼,新婚第二天怎么就不能分家了,规矩摆在那儿呢!
云初月乐了,“我是嫁过来的新妇,但你们想要将迟重分出去,那我这个迟重的娘子不也得跟着?我怎么就不能多嘴了?”
“还是说,你们只是将迟重分出去,把我留下?”
“当然不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是阿重媳妇儿,阿重分出去,你也得跟着走。”傅兰脸色一沉,她留下云初月这个命硬的干什么?
等着她将他们一家人全给克死吗?
云初月摊手,“既是如此,那你们要将迟重分出去,我是他媳妇儿,当然也有话语权,不知道你们将他分出去,打算给他什么东西?”
“二弟有的,我都会有的,是吧爹?”迟重明白分家势在必行,便也就不抱希望能继续留在这里,只希望能争取到他应得的东西。
他挨饿不要紧,媳妇儿不能挨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