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挠了挠头,笑道:“张叔,这个地方我和同学经常去打球,就在我们学校旁边。”
张警官哈哈大笑,说我帮了他的大忙,虽然这个凶手已经被捕,但是他极不配合,始终也没有交代作案工具藏在什么地方。因为凶器还没有找到,所以迟迟不能定罪,这才来找三姑帮忙的。
我和张警官聊得正欢,三姑走了进来。张警官忙起身打了声招呼:“尚姐呀!从来都没听你说过,你外甥也会破案呀,这下可好了,以后你没有时间,就让大外甥帮我吧。”
三姑听完面色很难看,冷着脸说:“谁说他会这套东西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就不留你了。”
见三姑下了逐客令,张警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留下礼物便告辞走了。
警察走后三姑将我叫道客厅,十分严肃的问道:“哪里学来的?”我便将偷看残卷的事如实的说了。
三姑表情严肃突然开口:“春三月∶尸经两三日,口、鼻、肚皮、两胁、胸前肉色微青;经十日,则鼻、耳内有恶汁流出,匹缝切,胀臭也,胀;肥人如此,久患瘦劣人,半月后方有此证。”
我不假思索的接道:“夏三月∶尸经一两日,先从面上、肚皮、两胁、胸前肉色变动;经三日,口鼻内汁流、蛆出,遍身胀,口唇翻,皮肤脱烂,胗起;经四、五日,发落。”
我他们对的,正是残卷中记载的验尸之法,《四时变动》篇中的前两节。
“你都给背下来了!”三姑惊道。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看了几年了,想忘都忘不掉了。”
三姑虽惊但并没有责怪,而是又给我拿出几本关于人体经络的书,让我有时间就看看。
三姑和我讲了很多自己验尸的经历。
在一次给尸体化妆时,三姑意外的发现死者竟然不是自然死亡。于是利用所学,帮助警方破获了一起遗产谋杀案。和张警官也是在那次办案时结识的。
那个假期,三姑每天都会和我讲验尸破案的经历,也会偶尔考考他,看看我对案件有什么看法,我每次的答案都会让三姑漏出满意的笑容。
就这样我每次放假回来,首件事就是缠着三姑讲最近破过的案件。还有几次我还和三姑一起去了案发现场,亲眼目睹了三姑验尸破案的全程。
三姑的那些手段让我十分的着迷,时常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够亲身体验一回。
可是我万没想到,自己验的第一具尸体竟然是如母亲般痛爱自己的三姑。
王警官十分惭愧的将三姑的尸检结果交给我,说了一些定会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的话,然后就匆忙离开了。
对于官方的尸检报告,由于三姑的缘故我很熟悉。里面对于死状的描述很详尽,但其中几行字看在眼里,却让我不住的颤抖起来。这里有愤怒,有仇恨,但更多的则是恐惧,这还是人能办到的吗?
上面用红字标注:死者体表无明显外伤,皮肤无破损,肝脏缺失,肾脏缺失,胃部缺失,胆缺失。凶手几乎将三姑整个人都掏空了,只留下心脏。
凶手明显不想三姑立刻毙命,我想象不出当时的三姑是受了怎样的折磨。
凶手的手段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畴,我甚至一度的认为那人一定来自地狱,我感到一阵阵的恶寒,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母亲的召唤,将我拉回现实。按照母亲的吩咐,我将三姑的灵堂以及一应物品置办妥当。我跪在灵堂前机械的往火盆里添着黄纸。脑中不断的浮现三姑生前的点点滴滴。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我心中明白这是来自媳妇的预警,我立刻警觉的环视四周。
院外,一个模样斯文的中年男人缓步走来,恭恭敬敬的在灵堂前鞠了三躬,我躬身回礼。
那人来到我的身边,接过手里的黄纸点燃,低声道:“你不好奇你的三姑是怎么死的吗?”
男人的话立时引起了我的警觉,侧目仔细打量着他。男人见我望向他,并没有避开的意思,而是迎着我的目光,笑着将手按在我的肩头,说道:“她对你还真是不错,连月华之瞳都给了你。”
男人张口三姑,闭口三姑的,难道他就是杀害三姑的凶手?我反问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月华之瞳?你是谁?”
“我是谁?”男人冷哼了一声:“现在的你还不配知道。”男人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冷笑,玩味的望着我说道:“即便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又怎么能保证我说的就是实话呢?如果我对你编造一个名字,那我就不是我。”
男人似乎在说着疯话,但却让人无法反驳,男人笑道:“同理,你从小就被别人告知,你叫黃响,但你真的就是黃响吗?所以,别人说的未必全是真的,就像你所谓的三姑,真的是你三姑吗?”
男人莫名其妙的话说完便欲离开,我想拉住他问个明白,谁料男人忽然回过身反手扣住我的手腕,我们目光对视的瞬间,我惊诧的发现面前的这双眼睛,根本就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
准确的说,那是一双野兽的眼睛。因为他的瞳孔不是圆的,而是一条线,里面还泛着微弱的绿光,那就像是毒蛇的眼睛。
那双眼睛仿佛能够将人拉向深渊一般,这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战栗,我额头不断的冒出汗,手脚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我跪坐在地上抖如筛糠,豆大的汗珠浸透了衣衫。男人投来轻蔑的一笑,放开抓住我的手转身离开了,我眼睁睁的看着男人从容的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这个男人,极可能就是杀害三姑的凶手。
此时的我脑子一片空白,我想拦住他但身体还在不受控制的战栗,我失声痛哭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羞愧。
……
三姑下葬后,整整两个月,我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每天都会睡到很晚才起,然后再接着睡。店里的生意交给板牙帮忙打理着。
直到这天,我被板牙摇醒,说是店里来了一位顾客点名要找我。
干这行的接的都是白活,哪有什么回头客一说。心里虽然纳闷,但我还是简单的收拾了下,洗完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整整两个月没有出屋,脸色憔悴的连自己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我麻利的套了件外套,就跟着板牙进到店内,我平时就住在店铺后院,所以来回也没用多少时间。路上板牙一个劲的催快点,说店里没人怕丢东西。
我暗自好笑,只要是精神没有问题,谁会对死人的东西下手。
我们到店时,并没有看到板牙说的那人。店外倒是有一个中年女人,在店前来回的踱步。我心想那个应该就是苦主,毕竟是个女人一个人呆在花圈店,还是比较忌讳的,但这个女人我并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