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夏云初结婚后第一次和父亲见面。
夏天赐在她办公桌前坐下,面露一丝关切:“怎么今天就回来上班了?身体怎么样?”
夏云初心里好笑,她很清楚夏天赐是个什么德性,他此时出现在她办公室,肯定不是因为担心她的身体。
她懒得配合表演:“爸您放心,我还死不了,有什么事您可以直说。”
夏天赐被她不冷不热地刺了一下,面子上挂不住。
他按捺住脾气。
“你和许黎川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夏云初摊手笑道:“婚都结了,自然是一起过日子。”
“许黎川那个男人不是那么好降住的。”夏天赐以过来人的口吻提醒她,“现在许家碰上麻烦,他愿意娶你。但日后许氏要是东山再起,凭我们的家底在他面前恐怕说不上话。”
“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你里应外合,借此机会让许氏永远翻不了身?噢不对,如果趁此机会,能把许氏整个吞掉,那就再好不过了是不是?”得到父亲的默认,夏云初大笑,“看来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许黎川,不清楚他的厉害。你也不够了解我,我爱他,又怎么可能让你当枪使?”
夏天赐冷哼一声:“我看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
她两手撑着桌面,起身,凑到夏天赐跟前,眼波流转,笑中带讽:“爸,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你能爬到今天的地位,不正是多亏了那些被爱情冲昏了头的女人吗?”
“混账!”夏天赐被戳中了最羞恼的痛处,终于怒了。
他高高扬起手,却怎么也扇不下去。
“打啊!”夏云初避也不避,盯着他冷笑。
他的手却在发抖。
眼前这张脸妆容精致,艳丽逼人,眼角眉梢的风情甚至连嘴边一颗痣都像极了那个女人。
他午夜噩梦时,常常看见的女人,凄怨地盯着他,眼里流出来的都是血泪。
夏云初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时刻提醒他,时刻折磨他……
夏天赐闭了闭眼睛,收起自己唯一那点脆弱和良心,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商人的奸猾。
“同意你嫁给许黎川,是我最大的让步。你蠢,我还得替我们夏家着想!”
夏云初无所谓:“那您加油。”
夏天赐摔门而出。
“砰——”地一声巨响,把外面的员工吓得齐齐哆嗦,连大气都不敢出。
夏云初揉了揉耳朵。
中午下班时间,夏云初接到了罗严的电话,人已经到了公司大门口。
“我马上出来。”
“好的。”
罗严仰头看着大楼外部的LED显示屏上,自家总裁被放大到二十几米的脸,心情有点复杂。
先生要是看到这玩意儿,怕是会想直接把这栋楼炸掉。
没过多久,他看见夏云初拿着一份文件,踩着高跟鞋,步履生风地走出来,径直坐上车。
“太太去哪儿?”
这一声“太太”叫得夏云初通体舒畅,给了笑脸:“先送我回夏家收拾点东西。”
车很快开到了夏家大门外。
夏云初让他在外面等着,独自穿过院子,走进半敞开的大门。
刚进门,正好碰上厨房的王妈。
“小姐您回来了。”
“嗯。”夏云初步子不停,吩咐,“替我拿个行李箱上来。”
“哎哟,这就要收拾东西走了啊。”
阴阳怪气的一声从二楼传来。
夏云初抬头看见楼上的池颜丽,没搭理她。
池颜丽却走下楼梯,理着刚刚打理过的卷发,斜睨了夏云初一眼,道:“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你这要是搬出去了,到时候想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夏云初闻言笑出了声:“你是更年期老糊涂了吗?我姓夏,是菲亚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别说我想搬回来,等我爸百年之后,就算我要把这房子卖了也不是不可以。”
池颜丽被抢白了一通,气得破口大骂:“下贱东西生的下贱种,这么多年也养不干净。”
夏云初朝池颜丽走过去,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对,我这么晦气,可你不仅对外要声称我是亲生的,还要数年如一日地在外面和我表演母慈子孝的戏码。”她凑到池颜丽跟前,神色怜悯,“真可怜,不过谁让你是只会打鸣不能下蛋的老母鸡呢。”
池颜丽被戳中私密的痛处,气得直发抖,推开她便是狠狠一耳光。
“没大没小的东西!”
夏云初也不躲,硬生生接下。
她往地上啐了口血水,散漫笑着,眼里透出一股阴狠。
池颜丽居然被她阴鸷的眼神看得心惊了一下。
她突然意识到,夏云初长大了。她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任由她折磨,不敢还口更不敢还手的小丫头片子了。
眼看着她朝自己走过来,池颜丽竟被逼得后退了一步。眼角余光瞥见还有佣人在,她登时记起自己的女主人身份,背脊一挺,站住了:“夏云初,你想干什么?!”
夏云初缓慢地笑开:“放心,我不跟你动手。不过我这个人记仇,你欠我和我母亲的,以后我都会让你加倍还回来。”
池颜丽冷笑道:“小畜生,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让我还。”
夏云初抹掉嘴角的血痕,转过身无所谓地扔下一句:“那你活久一点,好好等着。”
罗严在夏家大门外等了半个小时后,看见夏云初拖着一个行李箱走出来。他快步上前替她提箱子,却意外看见夏云初半边脸红肿。
罗严微微讶异,也不敢多问,只把箱子塞进后备箱。
夏云初坐在车后座,从包里取出粉底小心地往脸上盖,想遮住掴痕,但痕迹太深,遮得不太完美。夏云初索性把扎起的头发放下来挡住脸。
做完这些,她抬头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罗严一眼:“先送我去许氏集团大厦。”
“太太您要去公司?”
“下午公司不是有股东大会吗?”夏云初顺手拿起旁边的文件夹,“我也是许氏集团的股东之一,而且我还是总裁夫人,正好借这个机会和股东们见面打个招呼。”
“……”罗严额角滑下一滴冷汗,他小心翼翼地问,“那,需不需要先通知许总?”
“不用了,给他个惊喜。”
“……”
惊是肯定的,喜有没有他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