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大海,千丈航母,载着大胜之军,缓缓归国。
“王将之威,普天之下,无人能及,一人之力,诛杀六国邪圣于边境,威武壮哉,特请王将赴云州省,参加庆功宴——朱亲王奉上。”
“不去!”
“王将乃当今世界第一战神,特有十支千年灵芝,给王将庆功!——藏区喇嘛王奉上。”
“送回去,咳咳咳,不要!”
航母之首,竹椅之上,一名戎装青年,斜身而坐,手掌撑着下巴,形容憔悴。
林莽,当今华国第一战神,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只一人,灭掉六国来犯最强之邪圣,唬得六国百万雄兵土崩瓦解,六国王君主动低头求和。
但世人只知王将是千古神将,战无不胜,却不知,他一人灭六圣,却也身中不解之剧毒,寿元枯竭,只能残活一年时间。
待庆贺送信之人离去后,林莽身侧,唯一亲传女弟子“姜红妆”低下头,雪白面上,尽是悲哀伤痛之色:“师尊,您只剩一年时间,何不回去和您妻子女儿团聚,共享天伦……”
姜红妆话说到一半,林莽便抬起手,冷冰冰打断:“不回,我只一年时间,回去只会让她们徒增伤心忧愁,我自打入伍以来,便与他们断了联系,至今已有五年,她们或许,早已忘了我吧,这样……最好。”
话虽如此,但姜红妆又如何听不出王将心头,那滔天的无奈和苦涩。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师尊,这是昨天您女儿给您打的电话。”
手机打开,放出一段录音,那是一个软糯糯的小女孩声音:
“战神爸爸,晴晴要死了,晴晴想替妈妈和爸爸举办一场婚礼,可以吗?”
半晌,林莽站起身,眼眶,早已通红一片。
“调头,回陈江,另,通知吕神医,火速前往陈江,为我女儿诊治!”
姜红妆脸上一喜,低头答应:“是,属下已经打点过,陈江首富罗勇是朱亲王干儿子,可为师傅安排好一切。”
……
陈州市,市立第一医院,儿科危重病房。
“妈妈。”病床上,一名面色憔悴的削瘦小女孩儿,脸上带着氧气面罩,声音虚弱却又带着几许欣喜:“我跟战神爸爸说了,我很快就要死啦,爸爸一定会回来,对不对?”
苏清妍坐在病床旁边,看着女儿天真单纯的小脸儿,心头忍不住一阵酸涩。
她哪儿有什么战神爸爸!
所谓“战神爸爸”,不过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只因,她那个禽兽不如的爸爸,不过是和那位名震天下的绝世战神有着一样的名字。
林莽,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纵酒乱性,连小姨子都不放过的男人,根本不配做她的爸爸!
“晴晴。”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抬手轻轻抚摸着女儿有些枯黄的头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哽咽:“如果战神爸爸没有回来,你不要失望好不好?爸爸很忙,要保卫国家,妈妈在这儿陪你,好不好?”
晴晴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拼命让自己不哭,声音却还是无法抑制的带上了哭腔:“爸爸都五年没回来了,我和妈妈都习惯了,我一点儿都不失望。”
嘴里这么说着,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沿着小脸儿扑簌簌的往下掉。
“晴晴……”苏清妍眼眶一热,有心想要说几句安慰话语,却突然抬手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连忙从病床旁边站了起来。
她听到了一道敲门声!
不知何时,一道男子身影已经站在了病房门外,似乎刚刚到来,又像是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林莽!
他隔着房门,目光透过窗口,看着病房里的那对母女,看着魂牵梦萦的她和她,胸中有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一句话。
“我,回来了。”
“林,林莽?!”
病房里,起身正要开门的苏清妍,愣住了。
门外的男人,声音无比熟悉却又夹杂着些许陌生,而窗口透出的那张脸孔,鼻梁英挺如山,眉如剑,唇如刀,尤其是那一对漆黑深邃的眼眸,哪怕再过五年,五十年,她也永远不会忘记。
就是他,空有一身好皮囊,披着人皮的禽兽,林莽!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她紧紧咬着唇,脚步再也没有移动半分,死死盯着窗外的眸子,一双泪眼越来越红。
他凭什么回来,他怎么敢回来?!
这个混蛋!
二十多年前,苏林两家相交莫逆,林父和苏父携手创业,凭着林家的祖传秘方,共同创立了“苏林膳食”,在陈州市的饮食行业闯出了一片天。
可惜造化弄人,林父英年早逝,而苏父重情重义,给苏清妍和林陌订下婚约,名为入赘,实则视如己出。甚至,就连五年前病逝之时,都专门立下遗嘱,把苏林膳食的继承权,交到了林莽手中!
如此深情,如此厚意,却远远比不过他内心的肮脏!
就在两人婚礼前夜,他居然假借醉酒之名,在两人的婚床上,把小姨子苏清娇压在了身下!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背叛了二十年的青梅竹马,背叛了岳父的信任,背叛了所有人!
“咳,咳!”病房门外,林莽脸颊浮现一抹不健康的潮红,忍不住低声咳嗽,又强行压下,脸上挤出一丝和煦微笑:“怎么,不欢迎我吗?”
欢迎?
苏清妍仍旧站在原地,忍不住凄然一笑。
欢迎什么?他怎么有脸说!?
那一夜,他对苏清娇的兽行被人撞破,苏家上下勃然大怒,剥夺了他手中的苏林膳食,转而交给苏清娇,以此作为补偿。而他本人,则是被暴怒的苏家人打断双腿,赶出陈州市,逐出了苏家门墙!
就是这样的畜生,这样的人渣,有什么资格让她欢迎,有什么资格回来?!
“妈妈,那,那个人,就是我的战神爸爸?”苏清妍身后,病床上,一只苍白小手,轻轻扯住了她的衣袖,声音带着欣喜,带着哭泣,带着丝丝颤抖:“妈妈,是他吗,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