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瞎子呢!卢阅言眼明心亮,强了你不知多少倍!”何安安语气一直淡淡的,这一句陡然拔高了音调。
一人从残红尽头处出现,轻袍缓带,温润雅正。
“从今天起,我就是她的夫君。请顾公子放心,她一切的事情都是我的事情,如果顾公子还有什么仇什么恨,冲我来便是。”卢阅言语气平和,但是字字却有力度的打着顾海潮的脸。
转身,他又跟没事一样走过来自然而然牵住了何安安的手,脸上勾着笑道:“娘子,不打扰吧。”
顾海潮脸色铁青,“既然卢公子来了,在下不好多留。”
卢阅言端着恰到好处的笑:“顾公子清楚便好。”
顾海潮脸色更青,直到他人影消失,卢阅言才淡淡的放开何安安的手,退到了一个合适的距离。
“你听见了?”何安安仰头看他,他年轻时候行事风格确实更锋锐一些,若是前世,卢阅言绝对会不动声色的回去,然后叫顾海潮吃个实实在在的亏。
“嗯,从头到尾。”
“卢阅言。”何安安逼近他:“你刚刚是在维护我?”她声音轻轻,像是猫尾巴搔在了人的最痒处。
卢阅言让开一步:“鉴于我克妻的命格,万一他一怒杀了你,谁来帮我治眼睛?”
“那你来我家干嘛?我们可还没成婚呢。”何安安再进一步。
卢阅言不动声色再退:“在下惯于和知道底细的人合作。”
“所以你只是来调查我?”何安安再进,眸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卢阅言再退,靠在了桃树上。
何安安再往前一步,却突然被男人伸手一带,按在了桃树上。
他俯下身来。
日思夜想的脸就在眼前,何安安心跳如擂鼓,就在她以为他要亲上来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他半眯着的写满锋锐的眸子。
感情这家伙是看不清人,才凑得这么近。
“何小姐,在下是个本分的生意人,何小姐最好也做个本分的生意人,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不要想太多,免得填了卿卿性命!”
何安安只觉得一盆凉水把她刚刚小鹿乱撞的心脏直接浇消停了。
卢阅言年轻的时候不是对她深情似海吗?怎么现在变成了一头犟驴?还是她太过于着急了些,怕是把他给吓着了,这事也只能慢慢来,从长计议!
见她面色颓然,卢阅言才挂着固定的笑容妥善的退到了合适的距离,“明日我父会去请慧明高僧批字定日,定日之后婚书既成,你可就一点反悔的机会也没有了。”
“你不娶我,会娶别人吗?”何安安冷不丁来了一句。
“这是我的事。”
“会吗?”她执着地问。
“不会。”都是同样的结局,他和金陵的姑娘又没仇,没必要害人家。
“那你是对你前边那五个念念不忘?”这是说不介意是假的,前世他死活不肯娶她,何安安就怀疑那五任夫人里有他的朱砂痣白月光。
“都是苦命人,不必提了。”卢阅言的脸色凉薄下来,“你若有办法治好我的眼睛,我有生之年,金陵便有何家一席之地,不必把你自己搭进来。明日测字,你我八字必然不合,趁机提退婚罢。”
“你不娶我,这辈子都不会找到治眼睛的办法。”何安安脚尖拨着地上的桃花,声音闷闷道。
卢阅言吸了一口气,不明白这看着挺聪明的小姑娘为什么执意送死。
“如你所愿。”被人拿捏着结婚,他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然而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微笑,声音平和温柔。
第二日一大早,何安安去拜会了慧明高僧。
慧明是金陵城里最德高望重的和尚,年岁并不如何的大,四十有余,一颗亮亮圆圆的光头,眉目端正,一手卜算之术无人能及。
何安安拘谨的合十行礼。
“施主有所求?”
“求姻缘。”何安安老老实道。
慧明并不如何威严,但就是有种能让人在他面前老实下来的能力。
“施主姻缘在身,还求什么姻缘。”慧明笑了。
何安安一拜,“大师,我的姻缘在你这啊。”
慧明矜持的笑:“卢氏四子的命格过于凶险,合不来的。”
“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我真心求这姻缘,您也不忍心看有情人走无情路吧。”何安安试探道:“这八字测算结果是您算的,您看能不能……”
“施主是想作假?”
“然也。”
“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孟浪了。”慧明垂下眼睛,不冷不热的说。
“是是是,我孟浪,可是大师,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您不能一卦就给我算回去啊。我和他已经错过一次,难道还要再错一次吗?”
慧明看了她一眼,终年古井不波的眸子终于有了一点变化,“施主的八字可否借我一观?”
何安安狐疑的掏出八字来,慧明刚刚还斩钉截铁的维护出家人的原则呢,怎么现在看着像是要松动了?难不成是自己的真情打动了他?
慧明先是算了算,随后神色一凛,取了三炷香,敬上之后拜了几拜,极为端肃的跪坐在佛祖跟前,竟有宝相。
过了一段时间,慧明才神色复杂的看了何安安一眼,从盒子里拿出另一个八字,细细算了起来。
何安安小心肝全都拎着,慧明那一眼竟像是把她看了通透,前世今生都无所遁形。
“女施主,老衲说过,出家人不打诳语。”慧明将八字还给她,何安安一急,就见那说话大喘气的老和尚慢慢道:“不过施主这是天定的姻缘,大可放心。”
何安安一愣,迟疑道:“您是说,我和他的八字合了?”
“非也,卢施主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合该孤独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