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冠昀的酒杯都到嘴唇边了,闻言停顿了下,转头看了过去,灿然一笑,说道:“啊,我差点忘记了,我大哥也快要结婚了。”他面对向众人,“等到那时,我请我哥给大家表演一个?”
年冠霆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已见怒气。
正在这时,包厢门又一次被推开,里面的人见到来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个个都停顿在了那里。
沈舒娆也由此,看清楚了里面的每一个人。
她的目光在年冠霆脸上一扫而过,像是看陌生人一般,撇开眼,落到了年冠昀的脸上。
年冠昀此时还抱着梁红绮,两人的手臂还交缠着,保持着喝交杯酒的姿势。
“冠昀,回家了。”沈舒娆婷婷站立,双手放在小腹前,脸上带着温柔笑意,声音也柔软,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只是来把人带回家。
这一刻,沈舒娆让人联想到的不是妻子,而是个妈。
一个温柔又负责的妈,前来把叛逆的儿子带回家。
年冠昀的脸色黑了黑,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找到会所来,而且还直接进来了。
她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年冠昀不悦的把酒杯拍在茶几上,在音乐声中,酒杯底子断裂的声音被淹没了,但人们可以看到杯体分裂成了两截,上半部分的杯体滚落到地毯上,里面的红酒洒了一地。
忽而,男人唇角勾起来,目光直直的看向沈舒娆,笑着道:“我给了你脸,你也应该给我脸面不是?你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沈舒娆脸上的笑意不变。
如果说,她是因为梁新韵的命令前来抓人,就是拿婆婆大人对他施压,这不会对他们的夫妻关系有任何改变,还会加剧他们的母子冲突,往后她夹在中间日子更难过。
沈舒娆看向梁红绮,淡笑着道:“梁老板,能帮我开一个包厢吗?”
说完,她再看向年冠昀,无奈笑说道:“你也知道,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你不在家,若亲戚朋友们来闹新房,我没法交代。”
在婚礼上已经被人看尽洋相,晚上大家都聚在前院哄老爷子开心,谁还来闹新房?
年冠昀心里清楚,这个女人只是找借口,鼻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梁红绮人还在年冠昀怀里,对面的女人却点了她的名,还叫她梁老板,梁红绮微微一愣,忽然看明白,面前的女人看似柔弱不起眼,但她的气韵摆在那里,让人难以忽视,更有那么一瞬,觉得比不上她。
到底是沈家培养出来的大小姐啊……
梁红绮坐起身来,对门口站着的服务员指示道:“你给她开个包厢吧。”
她没有用任何称呼,只一个“她”代替,总之,她不会叫她一声“少夫人”,不会是年太太,那个位置,本该是属于她的,能保持这样的风平浪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沈舒娆对她轻点了下头,然后就要抬步往隔壁走,这时,年冠昀站了起来,脸上已然压着怒气。
他道:“你在这里,我还怎么玩?”
沈舒娆无辜的耸了下肩膀,笑道:“我又不在你眼前晃,你该怎么玩就怎么玩,不扫你的兴致。如果你想明天回,我跟你一起回去就行了。”
“你——”年冠昀觉得碰上了个软钉子,气得瞪直了眼。
沈舒娆对他轻轻一笑,目光在场上转了一圈,对那些人礼貌的轻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
众人默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耳钉男忍不住出声道:“卧槽,这都忍的下去,是个狠人!”
包间在走廊的尽头,距离年冠昀的那间怡夏厢隔开了好几个。沈舒娆看得出来,给她带路的服务员在讨好老板。
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什么动静都听不到,就算年冠昀走了,她也不会知道。
沈舒娆并不在意,包厢门推开,她便进去了。
红酒拿起,她端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眸光微转。
年冠昀这种公子哥要是偷跑,岂不是在他朋友们面前丢脸,为了证明他不怕她,他是不会跑了的。
……
一个小时多过去,怡夏厢依旧歌舞喧嚣。
年冠霆瞧着年冠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继续跟那些公子们玩乐着。他蹙了蹙眉,手中的烟燃烧到了尽头,尾端的烟灰无声的断落。
他将烟蒂摁灭,站了起来。身侧的朋友抬头看他:“去哪儿?”
年冠霆淡漠道:“洗手间。”
然后便走了出去。
年冠昀吃了口梁红绮喂到嘴边的火龙果,余光瞥着年冠霆出去的背影,鼻腔不屑的哼了声,然后用力甩下手里的一把牌,大声道:“顺子,有没有!”
年冠霆走到阅冬厢,还未进去气息便沉了下来。不但沉重,还有些乱。
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再一次的乱了情绪。
上一次,是婚礼时。
他扯松了脖间的领带,斜靠着墙,又一次的点燃了烟,吞云吐雾了会儿,才将燃烧了一半的烟丢在旁边的龟背竹中。
门口站着等候服务的服务员,年冠霆低声命令:“把门打开。”
年轻的女服务员微微一怔,顺从的开了门。
室内光线明亮,电影的音效很响,年冠霆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正在剥琵琶的女人。
沈舒娆抬头看过去,见到年冠霆站在门口。
走廊昏暗的光线成了背景,里面的亮堂反而将他的整张脸照亮。即便如此,也能看出来人心情恶劣。
沈舒娆看到年冠霆,微微一怔,不惊讶也不觉理所当然。她平静的将剥了一半的琵琶放回果盘中,抽了张纸巾缓缓的擦手,扬着笑容道:“怎么,那边不好玩吗?”
她的眼睛里总是水润明亮,却有着波澜不惊的淡定,一句温和简单的招呼,就像对待寻常认识的朋友那样。
相对于眼前人的平淡,年冠霆呼吸紧绷着,眼睛紧紧的锁着她,瞳孔中微见火光。
“为什么要嫁给他?”
“有人求亲,我就嫁了。”
“沈舒娆!”年冠霆握紧了拳头,极力的忍耐着怒火,“你嫁给谁不好,嫁给他?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